前传 雾海莲灯（五）
“林寒天......青枫城的城主，林家的家主......是他，覆灭了叶羽城......” 她咬咬牙，问道。 “哥哥，这里的林公子……本名，是不是林玉寒.......” 他沉默了，只是点了点头。 半晌无言，两人就这么伫立着， 望着万家灯火。 “叶子，你若是愿意，我便为你灭了这林家……” 他平静地说着，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小事。 “不，哥哥，这件事，让我自己解决......” 她摇了摇头，这，是她的执念。 唯有她自己，才能够真正的斩断这段因果。 “哥哥，我不用仙法，以世俗的方法去了却应果…… 我们叶羽城的血，必是要以林家之血，血债血还……”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着，握着剑柄的手，早已一片发白。‘ 少年沉默了，只是淡淡的说道 “叶子，你要去，你便去罢‘， 只是，你必须在我的身边......” “嗯”她一下子扑在少年的怀里，放声而哭。 他默默地站着，看着面前的伊人。 他不语，可是他知道， 自己哪怕是拼上一世，也会为她，撑起一片蔚蓝的天空。 满城的灯火，渐渐少了， 那城镇的喧嚣，也淡去了。 冬雾萦绕，这，又是一个寂静的夜。 东方的一抹红光，划破了死寂的夜空。 这是一道剑光，刺入了茫茫的山林。伴着一声长啸，响彻云霄。 “我，青枫城林玉寒，剑诀大成，邀战中洲群雄，月圆之夜，玄州栖凤阁，何人敢战？” 张扬的声音，传遍了中洲各地， 仿佛天下唯我，蔑视苍生。 夜幕下，数不清的暗流，悄然涌动，直指玄州。 一队队的战马，卷起道道黄烟， 一个个黑衣侠士，踏过夜中房檐。 喧嚣再起，彻夜无眠。 她的脸变得苍白了。 双手紧紧地握着剑柄， 指节都渐渐发白了。 “是他......是他的声音...... 多少年前，就是这个声音， 挥手斩断了自己的长剑， 把自己逼下山崖， 自始至终，未曾正看她一眼。 青衣少年挥手， 一股清凉的气流，笼罩着她， 使她的心安定了下来，静如止水。 “叶子，醒醒，看清楚你自己......今朝已不复昔年， 你已为仙尊，在这世间，又有何惧之……" 在他的话，如暮鼓晨钟， 在她的脑海里响起。 为她的心海，震开了万里晴空。 我已为仙尊，也有了至亲之人， 今朝已不复昔年，我又有何惧之。” 她笑了，仙光萦绕，扫尽了心中的阴霾。 “哥哥，更衣备马，我们且去玄州，去会一会那林玉寒。” 她说着，抹去了脸上的泪花，踏空而去。 青衣少年笑了，在虚空中取出一件淡青色的长袍，绣着碧海青莲，如玉的发冠，在月色下闪过青色的光芒。 他望着身前的华服，痴痴地笑了，喃喃自语道 “更衣吗……三千年了……我说过，这套衣服，我只为你而穿......” 他叹了口气， 褪去了那一身淡雅的青衣， 着上了那套青色华服。 玉冠束发，莲华绽放，三千长发披散而下。 此时，他不再是那个听雨少年， 只是上古的青帝， 再一次，君临天下。 他的手上，不知何时悬浮了一座碧玉的小塔。 九层的小塔，闪烁着光芒， 每一层，都仿佛装着一个世界。 “三千年了......鸿钧......这段日子，幸苦你了……” 他伸手，轻轻地点在小塔的身上， 仿佛，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再次相见。 他挥挥手，碧玉小塔渐渐变小， 化作一枚发坠，挂在他的耳边。 他推门而出，却站住了。 月光下，他看见了桃花树下， 伫立的她。 青丝如瀑，仿佛流过年华， 长裙似雪，如天山的雪莲，不染凡俗的烟尘。 白衣如花，眉目如画。 多少年了，她依旧如此...... 少年的双目模糊了， 心中，两道身影，却悄然重合。 多少年前，桃花树下， 他为了她，喝下了此生， 第一杯清酒。 他说，这酒，我只为你而喝…… 多少年前，她为他，织了一匹青布。 她说， 待有一天，你君临天下， 可愿以此为袍，护我千秋年华。 多少年前，她为苍生，陨落红尘。 多少年前，他为她，弑尽天下。 他说，这青袍，我只为你而穿。 他说，叶子，为了你，我宁负了天下。 他说，我愿此生，守你万世浮华…… 一样的桃花树下， 一样的裙伴月华。 忘的了千秋寒夏，却忘不了， 这一世的情深。 “叶子……你回来了吗……” 他低语着，眼中却升起一阵白雾。 少女静静地立着，遗世而独立。 嘴边的苦涩，已渐淡去。 那是泪，她不知何时流下的泪。 她凝望着那件青色的长袍， 不知为何， 她的心，很痛很痛。 眼前模糊了，仿佛看见了， 他的哥哥，挡在她的身前。 青莲绽放，为她挡下一道道雷霆。 他说，叶子，记得我，我会来寻你的。 她的视野暗了下去， 唯有看见那件华丽的青袍， 在山风里瓢着。 她回过神来，眼前，却还是那间楼阁。 看到的，也只是他的哥哥。 “是梦吗’’ 她努力回想，脑海中的记忆却越来越模糊， 再也想不起，那朵青莲的模样。 “叶子，你回来了……” 少年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抹去了她脸上的泪。 她愣了愣，握住了少年的手，问道。 “哥哥，你这长袍，是不是在什么地方穿过…… “为什么在我的记忆里，我好像见过……却又无从想起……” 少年顿了一下，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道。 “叶子，别乱想了，我们还要赶路，若不然，可到不了玄州了。” 她摇了摇头，直直的盯着少年的双眼。 “哥哥，不是这样的，那朵青色的莲花，开得很绚烂，可不知为何，它绽放得很冷……让我的心好痛……” 她一把拉住了少年的衣袖，仿佛，这一松开，他就会在眼前消失。 “它开得很辉煌，可是，带来的，却唯有悲凉……” “那朵花，它要谢了……” 她说着，双目中的泪，便夺眶而出。 “哥哥，那朵花上，有你的气息…… 哥哥，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