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 雾海莲灯（七）
少年只是静静地伫立着，许久无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叶子，走罢……与我去见一见这故人之后罢……” 他说着，飘身而起，落在孤石之上，笑道。 “叶子，你去，不可使用仙力，借步法而寻之，可愿？” 她轻轻点头，再不言语，脚下微动，恍若一缕轻烟，在山中，穿行而过。 脚下的路， 不知何时，清出了一片净土， 三丈之中，再无尘埃。 少年笑了，望着在山间隐去的倩影，自语道。 “燃灯，此生或无缘再见， 三千年前，你借此法，追我三步。 我虽不甘，却奈何再无相见。 三千年后，便让我们的道统，再在传人的身上，比一次罢……” 他说着，身影渐渐淡去，仿佛从未曾出现般，无痕无迹。 山中，繁茂的古木，遮住了一片浓荫。 一位老者，脚踏着一根古朴的青竹。轻灵如烟，在山中串行。 浓荫下，他借风而行， 浑浊的双眼，却没有一丝的神采。 竹杖轻点，飘渺如幻，仿佛在流水中，驾舟而行。 他双目微闭，仿佛融入了山中的风。 就在这时， 他挣了挣那双浑浊的双眼，在风声里，他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声响。 “那不是风的声音……” “追来了……那位公子，也确是不凡啊……” 他皱了皱眉，仔细的听着山中的风，喃喃道。 他皱了皱眉，仔细的听着山中的风，喃喃道。 他顿了顿，身形一变，借着山势，再次加速。 身影翻飞，卷起山中的迷雾，在林间穿行，如同一片流云，掠过千山。 就在三息之间，一道清影，便出现在原地。 白裙胜雪，滚滚的长风，扫尽周围的浮尘，唯剩被风卷起的落叶，在山中飘零。 她眉心一皱，再看山中的云烟，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沉思之色。 “好快的步伐，飘渺无痕，穿行于山中，却不沾一草一木，连他长袍的衣角都避了过去，好精妙的控制之法......” 她喃喃着，双目不由得扫过山中的云雾，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 “任你再能躲，又如何能避开这山中的雾呢……” 她望着白茫茫的一片，心中不免闪过一丝忧虑。 “可是，这山中的云雾，我又怎么能看的见呢.....” “叶子，你可还记得我的话罢，这山中的云雾，你可有想起，昔年我们山中的烟雨......” 少年的声音，清晰地在她的脑海中响起，唤醒着她的回忆。 那年的烟雨中，她躲在山颠，偷偷地看着在阁中抚琴的青衣少年，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揪了出来。 她疑惑，这茫茫的烟雨中，哥哥，是怎么看见她的。 那时，他只是笑了，拍了拍少女的前额，笑道。 “叶子，可不少我看见的，只是我听到的罢了......” 那时的她，一直当作是哥哥敷衍她的话罢了， 不用眼睛，又能看见什么...... 多年过去，再一次地回忆起往事， 她才渐渐懂了，其实，哥哥早已把这一切，都告诉自己了。 可笑自己当初，还以为是一句笑话...... “哥哥，且让我看看，当年，你到底看到的，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她喃喃道，缓缓闭上双眼，静静地听着，透过山中的云雾，感受着这山中的一切。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乾坤，这往日里无法看到的一幕幕，透过烟云中细微的变化，在她的脑海里一一浮现。 在宁静的烟雨中，她听着，听到了草木初生的声音，山中涌泉滴落的声音，还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碰撞声。 她明白了，原来，这才是哥哥眼中的世界...... 云雾依旧，山中，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静静地立在云雾中，若谪仙临尘。 半晌，她一步踏出，带着一抹笑意，隐入了山中的云雾。 无惧迷茫，在她的心中，却早已看尽了这真实的世界。 远方，云雾中的山巅， 他久久地凝望着下方的世界，任由着山中的清风，扬起他的青色华袍。 如同远古的战神，俯瞰着天下苍生。 “叶子，你还是明白了......燃灯兄，你的后人，这次可是要败了……” 他自语道，双目中却闪过一抹苍凉。 “燃灯兄，只惜，此生，无缘再一次与你相会了......三千年前，你借此法追我三步，而今，我步法大成，你却不待我了.......” 他怅然一叹，倒了一杯清酒，将之洒落绝崖。 “燃灯兄，虽不知你身在何处，只惜，你灵灯已灭...... 而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他的再不言，转身离去。 绝崖之上，唯有剩下的，只是那一声悠长的叹息，在绝颠中响彻着流云。 山雾渐淡，飘落的青叶，悄然落入尘土，不溅起一丝的烟尘。 山中，不知何时，已伫立着一道倩影。 白衣胜雪，在这山野中，如夏日莲华，遗世而独立。 她不语，只是静静地伫立着，凝望着眼前的山谷，许久无言。 一面三丈高的古老石碑,耸立于谷口，沧桑古朴的大字，见证着岁月的变迁。 多少年，这块巨碑，却依然耸立，仿佛依旧守护着，这片昔日的皇朝。 “青灯重阙……”她喃喃着，遥望着眼前这座破败的皇城，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丝怅然之意。 昔日里，再辉煌的国度，千载后，却唯剩下断壁残垣。 在这个世上……千百年后，我和哥哥，是否安然如初…… 在万载以后，我又在这世上留下过什么…… 她的双目，渐渐模糊了， 谁知道，千载之后，她与她所认识的一切，又会怎样…… “叶子，你怎么了……”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将她从茫然中唤醒。 她回头望去，远方的树梢上，早已立着一道瘦削的身影。 山风，吹起那件青色的华袍，仿佛是太古的青叶，依然在风中摇曳。 她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抹愧色，走到少年的身前，道。 “哥哥……我……我跟丢了……不知道怎么的，跟到这块巨碑前面，他的影子，就看不见了……” 少年点了点头，把她拉到自己身侧，静静地遥望着这座古老的城，嘴角悄然露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