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演绎
白夜语气森林地道： “这句话，你之前也对这个叫王大锤的男子说了，是吗？” 美夜子点了点头，道： “是啊，我也这么对他说了……然后，他之后的人生，是怎么样的，你想知道吗？” 我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而美夜子则是轻轻地拨动着水晶球，很快，水晶球中的王大锤的人生时间，开始加速了： 王大锤是一名普通的快递公司职员，他每天累死累活，只是希望能够养活自己，然后积八辈子的福分碰到一个能够看得上他这样的小人物并且嫁给他的眼瞎女子……但是王大锤的人生并不如何顺利，他有几个狐朋狗友，也跟他一样是不起眼的小角色，在大城市里每天浑浑噩噩地度日子，拼死拼活，面对像是搭乘了高速列车一样疯狂飞窜的房价，王大锤只能望洋兴叹，一直到了三十六岁，王大锤才在相亲市场找了个丈夫去世的中年女子作为妻子。而之后，王大锤的人生也并不如何顺利，快递公司倒闭之后，老板跑去了外地，王大锤和他的同事讨薪失败，最后整整一年半的时间，王大锤都在为生活奔波……他被妻子看不起，被妻子的亲朋好友看不起，甚至被自己的女儿唾弃，他活得很累……有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独自一人抽着一支烟，面对着无人的墙角，喃喃自语： “早知道会是这种猪狗不如的狗屎日子，当初还不如拼一把，参加那什么上帝游戏……好歹在上帝游戏里，国家领导也得看我的面色……cao他娘的……老子可是上帝候选人……他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一个个都能骑在老子头上？” 但是这却并不是最让人唏嘘的。真正让人唏嘘的是，在四十岁生日的那天晚上……王大锤，他跳楼自杀了。 “自杀了……为什么……”香草望着窗口里跳楼自杀的王大锤，喃喃地道。 美夜子嫣然一笑，道： “生活有时候比上帝游戏更可怕，难道不是吗？上帝游戏只是被我一个人欺凌，但是在生活里，你被时间之神用衰老魔法欺凌，你被魅力之神用攀比魔法折磨，你要被概率之神用不确定性恐吓，整天活在生活的不确定之中，你被战斗之神雇佣，整天在职场、情场、商场上演着一幕又一幕博弈斗争的戏码，你被知识之神把玩，要绞尽脑汁学习和运用各种知识，还要为了子女的知识教育而摧眉折腰，为了一套学区房而奋斗半生，你被命运之神戏弄，时不时会得病，在床上痛得叫苦连天……你真的觉得，现实生活比上帝游戏更不残酷吗？” 香草怒道： “这……这算什么？那只是个别人罢了……不是谁都没有活下去的勇气的，生活的意义，就在于奋斗啊！生活里，不幸的人肯定是有的，但是那也不是轻易放弃自己生命的理由啊！” 美夜子笑着道： “知道为什么王大锤会自杀吗？” 香草眉头一跳，问道： “为什么？” 美夜子道： “因为在他离开上帝游戏之前，我对他说，如果他想要再次参加上帝游戏的话，只要自杀就行了。” 美夜子的回答，让香草倒吸了一口冷气。 美夜子笑着道： “我也可以让你们看看你们离开上帝游戏之后的人生哦……香草小姐。” 语毕，美夜子的手轻轻一挥，水晶球中的王大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人，竟然是香草。画面中，是香草回到了现实世界的画面。画面里，香草正在一家教育机构面试，但是很遗憾的是，在面试的最后，面试官却是对香草摇了摇头，表示了拒绝。 而那，已经是香草第二十九次面试。 画面再次跳转，来到了一家鲜花店，在面试失败后，香草开始了她的创业，她自己开了一家鲜花店。但是两年后，鲜花店倒闭了，香草欠下了一大笔债，早在以前，香草家里就已经欠债累累，每次周末回到家的时候，香草家里都坐满了前来讨债的债主，而香草每次见到她爸时，她爸的脸上总是增加了新的伤痕…… 最后她爸打了香草，拿走了香草仅剩的一点钱，还逼着香草嫁给当地土管局的一名少爷……一年后，香草和那名阔少结婚了，父亲的债务得到了清还，但是因为这场婚姻不过是一次买卖，在家中没有地位的香草天天被丈夫暴力相待，每次香草的丈夫醉酒而归时，香草都会被揍得鼻青脸肿，有一次，她甚至被拖着头发从三楼拖到了一楼…… 香草的下半辈子都过得可谓是凄惨，为了父亲，她不得不屈于人下，忍受着打骂和折磨，还得在人前强颜欢笑……香草有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但是却连照顾的资格都没有，后来丈夫对香草厌倦了，他频繁出轨，香草在家里照顾自己的子女，但是子女却并不听话，总是在学校里跟人打架斗殴，而每次子女一闹事，丈夫总是拿香草出气……中年时期，香草父母先后因病去世，香草得了抑郁症，靠吃药维持着精神状态，而在七十一岁的那年，香草被查出了淋巴癌，在床上经受了大半年的折磨后，香草在痛苦之中死去，死前，来找她的只有两三个闺蜜，她的丈夫和子女甚至都没有在场…… 在水晶球中看到了自己的一生，香草开始忍不住掩面痛哭了起来，而美夜子则是面色沉静地道：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人生。如果你没有参加上帝游戏，你的人生就是这样的。就算你现在回去……你的人生，也仍将按着你看到的画面走下去，大同小异而已。我……给了你第二次选择人生的机会，你明白吗？” 雪莲捏了捏拳头，道： “胡说八道……我们……是香草的好朋友。我们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香草过这样的日子不去帮助她？” 美夜子笑道： “哦？是吗？想看看你的人生吗？” 语毕，美夜子右臂轻挥，水晶球里的画面再次改变了。这一次，镜头聚焦到了雪莲身上。 雪莲的人生也是从离开了上帝游戏之后开始的。在毕业后，雪莲在十多家服装设计公司面试，最终成功地进了她所向往的公司。这一点，雪莲似乎比香草要顺利得多。可是，雪莲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虽然进了自己喜欢的公司，和公司里的其他员工比起来，她的能力却是垫底。随着新人越来越多，为了能够留在公司里，雪莲感受到了越来越大的工作压力，梦想和能力的不匹配让她过得很累，雪莲开始天天熬夜加班，她衰老得很快，也开始吃安眠药来强行入睡。到了最后，因为工作上的不顺利，雪莲的毒瘾越来越严重，也因为毒品，雪莲的身体状况变得越来越糟，被公司开除后，没有了收入来源的雪莲为了能够获得毒品，开始做任何能够获得经济来源的事……卖身、偷窃、诈骗、抢劫……她几乎什么都做，只要能够获得钱来满足自己膨胀的欲望。被开除工作后三年，雪莲在贩毒现场被逮捕，在监狱里，她被查出了艾滋，还没有等到出狱，她就死在了监狱之中，死之前，雪莲身体枯瘦扭曲，宛若一具僵尸，模样极其凄惨。 美夜子笑道： “这可不是我虚构出来的人生哦。这是你们生命的另外一条时间线。我想，你们也能够发现，你们看到的一切，水晶球里的你们的所有行为，都符合你们的记忆和性格吧？” 看到了自己的人生，此刻的雪莲，已经呆呆地站在原地，魂不守舍，一双美目之中，已经全然没有了灵魂。 美夜子继续笑道： “好了，那么现在，言归正传，既然你们那么想要离开上帝游戏，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所有人全票通过，选择离开，我就让你们所有人离开上帝游戏……但是，只要有一个人不愿意离开，想要继续参加上帝游戏，那么……游戏就继续，如何？” 面对美夜子的提议，香草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太简单了……只要我们集体想要离开，就能离开这里，是吧？那太简单了！撒达，兰兰，雪莲，汉堡，萝卜，还有娃娃，你们都愿意离开这个上帝游戏的，是吧？你们不要在乎我的人生……我相信，我们的人生不会像美夜子刚才给我们看到的那样的……一定不会的！” 汉堡第一个点头，道： “我想要离开。” 萝卜紧张地看了看其他人，道： “我……我也不想继续参加上帝游戏了。虽然现实世界生活可能很困难，但是……我不想再被卷入明天会怎么样都不知道的世界里了……” 娃娃和雪莲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道： “我们……也都决定离开上帝游戏。” 雪莲面色复杂地看着美夜子，道： “你刚才给我看的画面，非常的真实……我知道，我真正的人生，也的确是一团糟……可是，”雪莲看了看其他人，然后道，“可是我还有朋友们，就算我的人生变得一团糟糕，我也不想让他们一样和我受牵连……而且，我想，你已经给我们看到了那么糟糕的未来，那么，我们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回避那样的糟糕未来。” 如此一来，七人小队之中，已经有五个人选择了离开上帝游戏，还剩下没有做出选择的人，就只有我和兰兰了。 “兰兰。”白夜看向了兰兰，而兰兰也是侧目瞥了白夜一眼，最后，她却是突然一笑，看着美夜子，道： “我当然是选择留下来咯。” “兰兰！”听到了兰兰的话，香草和汉堡都是忍不住眉头大皱。 “兰兰，你这是干什么？”香草嗔怒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这可是能够离开上帝游戏的好机会！难道你还想继续待在这场地狱一样的比赛里吗？” 兰兰转了转手中的立式双管燧发枪，然后嫣然一笑，道： “谁要回到那个垃圾堆一样的世界？” 听到兰兰的话，其他人的脸，刹那间都僵硬了。 兰兰的脸上浮现出了复杂的笑容，她抿了抿嘴唇，略显神伤地道： “比起原来那个垃圾堆一样的世界……现在这样的世界，我倒是更喜欢。” “兰兰，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香草气急败坏地道，“兰兰……我知道你以前受了很多的苦，但是，大家都会帮你的，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一起离开这里吧，好吗？不管回到原来的世界之后会遭受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就像一家人一样，好不好？” 兰兰惨然一笑，道： “听起来倒是的确很美呢……可是，那却只是一根叼在嘴上的漂亮假烟罢了。说会帮我，那只是帮助你们自己吧？” 汉堡顿时怒了： “兰兰，香草姐从来不会乱说话，你知道，她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们大家……所有人，都会真心帮助你的！我们绝对不单单是为了帮助我们自己！” “那么，那个人呢？”兰兰突然不经意地问道。 “那个人？谁？”汉堡诧异地问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兰兰认真地道，“wps的创立者，我们的老大啊。” 听到兰兰的话，汉堡顿时一愣： “老大……？” 兰兰道： “无论是在雪莲还是香草的人生里，我都没有看到她们和我们的老大有任何的交集。” 兰兰转向了美夜子，道： “告诉我，他出了什么事。该不会……他也被卷入了上帝游戏？” 面对兰兰的提问，美夜子顿时一笑，道： “真是聪明呢。没错，‘他’也卷入了上帝游戏。只不过，他正在其他的战区经受着考验。如果你们现在回到了原来的世界，是见不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