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猎人被猎
章佑灵抚摸着贾海余额头,密密麻麻全是豆大的汗珠。不由感慨问道:“说实话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可没哥你这么大的反应。不知道哥你这是涂的啥这么防水?你确定完事儿之后能洗掉吗?” 大概是换了话题转移了注意力的缘故,贾海余的眼珠儿转了转,稍微有些回魂。 刚刚因为紧张,那只攥着捕网的手抽抓得紧紧的。如今心弦一松,手也随之无力的张开,捕网就要从贾海余怀中滑落。被手疾眼快的章佑灵伸出脚尖儿托住,探手抓住拢在自己怀里。 贾海余看在眼里为自己的失手而赧颜,不过因为脸上的涂彩而看不出来。彻底回魂之后觉得刚刚实在是不该如此失态。但无奈那个故事内容正好戳中了他的软肋,让他不由自主的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抬手把额前的乱发往后一抹,俨然已经满血复活。手扶树干蹲在树杈上挺了挺腰杆。使劲儿甩了甩头上的汗水,似乎也甩走了那个恐怖的故事。自我解嘲的轻飘飘来了一句:“他娘哩!这天儿还真热。” 略有些尴尬的气氛和偶尔的鸟啼蝉鸣让场中显得异常寂静。 不得不佩服《自然诀》的神妙,它让章佑灵帅先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轻微脚步声。因为之前跟踪过这头九色鹿,所以它的走路特点和脚步声已经刻入了猎人的记忆。 将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贾海余立即心领神会,定然是猎物现身了。伸出双手小心的抓牢章佑灵递过来的捕网一侧屏气凝神。 贾海余还真把章佑灵的玩笑话也当了真事儿,真害怕自己炯炯有神的大眼珠子被那畜牲发现了。因此只敢眯眼观瞧,这一瞧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头畜牲把谨慎、小心、怀疑和不冒险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见那九色鹿思量一番抬起一只前蹄,蹄子悬空就那么如木雕泥塑一般僵在那里纹丝不动。竖耳倾听,再左顾右盼一番后才落下前蹄迈出下一步,然后再次陷入沉思观察状态,如此这般循环往复。 二人都觉得胳膊举得发酸,目标还距离树下的预订抓捕位置很远。好在二人都是有点儿基础的猎人,深谙一个好猎手身上最可贵的优点就是耐得住寂寞。 也许是觉醒了一点灵性让它觉得今天这里的氛围有些异于往常,所以它的脚步异常缓慢。但是所有猎物踏进圈套的原因,就是因为那里的某物对它们具有致命的诱惑力。 九色鹿最终也没能抵挡住诱惑,探头砥舔紫芝表面,也许是一种错觉,章佑灵总觉得九色鹿身上那条紫色的条纹,随着鹿嘴触碰紫芝而明暗闪动。 贾海余激动得心脏都快从嘴里蹦出来了,一个劲儿拿眼神儿询问章佑灵是否立即抓捕。 章佑灵确定九色鹿已经放下戒心后,这才看着贾海余重重点头后一起纵身跃下…… 按照之前的计划彼此下落时都向相反方向纵跃,这样可以使捕网充份张开。然而蹬踏树枝和展开捕网的声音不小,机灵的九色鹿比猎手想象的要难对付得多。闻声后反身一个跳跃就纵出两丈开外,由于这棵枫香树太高,此时猎手才落至一半高度悬在半空。 说时迟那时快,待二人落地时,九色鹿已经接连几个跳跃逃离到了十丈开外。此时章佑灵和贾海余才意识到自己的抓捕计划有多么不靠谱。 但此时的章佑灵突显出了一个优秀猎手随机应变见机行事的果断。完全抛却了刚刚计划失败的影响。落地的一瞬间,就地一个翻滚卸掉了下落的冲力。未及起身半跪于地,抽弓搭箭,拉弓如满月,箭出似流星,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因为此时九色鹿已在十丈开外,再有几个蹦跳就会逃离二人的视线。 贾海余一看章佑灵张弓搭箭,害怕命中要害误杀九色鹿,想要出言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眼见着章佑灵神准的一箭命中九色鹿后臀。九色鹿吃痛受惊以更快的速度开始逃窜。 章佑灵抛下一句:“还有机会,追!活捉它。”帅先朝九色鹿逃跑的方向极速追去。 贾海余来不及多想,也紧随其后埋头奋力追赶。 章佑灵一边追赶一边暗暗运转《自然诀》功法。脚步逐渐轻快,没有了最初时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之感。如闲庭信步一般就能遥遥吊在九色鹿身后,不被拉开太远的距离。相信以这种方法追赶下去,猎物迟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贾海余也不简单,在起初闷头追赶越来越吃力,距离落下的越来越远后。只见他如同开启了瞬移模式一般,也不见怎么抬腿迈步,就那么蓦然原地消失,下一刻就突兀的出现在了十丈开外。如此反复如同跳跃瞬移前行,又不似缩地成寸的道家手段,倒像是某种天赋神通,轻松的尾随在章佑灵的身后。 九色鹿的耐受力让章佑灵很是吃惊,原本以为很快就会因为疼痛、失血、疲累跌倒的场面一直也没有出现。 不仅如此,长时间的追逐已经让章佑灵察觉到,九色鹿正在逐渐接近天玺山的边缘。这一点从沿途的植被上就能看出端倪。天玺山的四周环绕着百丈竹海与外界衔接。此时追逐的环境明显从杂树林区过度到了竹海。以如今的速度只需几个呼吸就会冲出天玺山范围。但是这是爹娘从小到大一直千叮咛万嘱咐的禁忌之事――不可离开天玺山,不可跨出竹海半步! 若是心念起时就停住脚步还不算晚,不幸的是还没来得及做出决断,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已然是突破了禁忌冲出了竹海。前方与更遥远的群山之间,是一片齐膝高的荒草开阔地,猎物在此连藏身都难,章佑灵不解它为何逃往这里,更难以置信的是,它居然在又奔跑了百丈距离后停住了脚步。 不是因为疲惫,不是因为伤痛,不是因为绝望放弃抵抗。身上再也不见一丝之前亡命逃窜的惊恐。反倒是悠然回身转头咬住臀部的羽箭缓缓拔出。从逃窜出竹海的那一刻,它仿佛就发生了质的变化。让章佑灵恍惚间有一种错觉,猎人和猎物之间的角色在此刻已经互换…… 不知是违背了对爹娘的承诺,心怀愧疚才有的一丝不安,还是真的将有危机临头,总之章佑灵就是有种落入陷阱沦为猎物的焦虑和不安。就像天空乌云密布寒毛炸起,不知何时就会从哪里劈下一个雷来一般。 于是微微偏头视线没有离开前方的九色鹿,对紧随而来并肩而立一脸不可置信之色的贾海余低声道:“小心些,我有种很危险的感觉。见势不好你就先跑不用管我。”
与此同时,九色鹿将嘴里的羽箭丢在地上,挑衅的有意把中箭的臀部转过来展示了一下。那里果然连受伤的箭孔都没有了。 一个洪亮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跑?既然都出来了,还往哪里跑?” 声音来自于九色鹿的方向,说话的却不是它。在它身后的齐膝荒草里懒洋洋站起一个壮汉。嘴里嚼着一根野草好似还未睡够,举起双手伸懒腰打哈欠的同时,捏碎了手中的一块儿玉牌。 章佑灵见此情形心知不好,冲着贾海余大喝一声:“快跑!他在召唤同伙。快撤!退回天玺山竹海。” 待二人急忙转身时,发现为时已晚,在二人与天玺山外围竹海之间陆续闪现四道壮硕身影。拉成横排阻断了章佑灵和贾海余的逃跑路线。 在场五人都生得异常高大,自己平时在村里看见的成年人都比这几人矮上一头。自己和贾海余十二岁的身材与之相比就更显得矮小可怜。 若说自己二人是猎人,那就真对不起人家那一身打扮了。五人头扎兽皮抹额,上身穿兽皮斜肩马甲,下身扎虎皮裙,手腕脚腕缠裹兽皮护套,脚蹬翻毛鹿皮软靴,腰系豹皮百宝囊。头侧雉鸡翎风中乱颤,皮肤黝黑肌rou虬结。不背弓箭不持矛叉,古古怪怪拿着一根不知什么长腿动物的长长腿骨,一端还用红绳系挂数目不等的几枚铜钱――颇有巫师权杖的味道。 一人臂上架鹰,一人肩上扛猿,一人脖颈缠蟒,一人身侧卧狼。再加上背后身边带鹿这位,五人五兽将章佑灵和贾海余围在中心。 无论从人数、外貌、气势哪方面来说都极具震慑力。章佑灵觉得大丈夫能屈能伸,若能智取绝不力敌。种种迹象表明他们踏入禁地实力就会被压制。为今之计只有想方设法逃回天玺山。敌强我弱最起码要稳住对方不能立即交手。 章佑灵张弓搭箭一边小心戒备,一边试探问道:“我兄弟二人与几位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知为何拦阻我们两个小孩子的回家之路?你们几个大人以多欺少恃强凌弱,欺负两个孩子不觉得丢人害臊吗?” 身前四人闻言无动于衷,讥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远日还真是有怨,不过说起来话长,暂时就不和你掰扯了。只说这近日无仇你小子是怎么觍着脸说出口的?莫非你们的脑子还不如我那头鹿的屁股好用。那畜牲的屁股挨了一箭还记着仇呢,肩膀上顶个脑袋你倒是忘的快!” “好你个牙尖嘴利jian诈狡猾心狠手辣的小兔崽子。你们哥俩追杀我家九色鹿时,怎么没想到恃强凌弱以多欺少?你能被我用计骗出禁地,还有心情底气和我斗智!不妨实话告诉你,我等五人就是在此蹲守灭杀你的。你就认命吧,今天出了禁地你就是死路一条。无论是为了我族还是新仇我都没有放过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