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难言说

    云暮雪回到永福宫中的时候，竟是难得的，宇文澈在永福宫中等她。

    他始终绷着脸，并不问皇后此前去了哪里，云暮雪也没有说。

    用晚膳时两人默默无言。

    在旁侍立着的桔梗看得有点儿胆战心惊，再一抬头，见到旁边半夏也微白了脸。

    然而帝后二人却都很自然，仿佛这才是常态。

    少时晚膳用毕，宇文澈起身，说是要去明光殿。

    永福宫的宫人们都是面如土色，暗自心惊，这么夜了，皇上从永福宫中复往明光殿去，这是自皇后入宫一来的头一遭。

    难道，真的因为昨夜和今天发生的事儿，帝后两人之间，当真便生出了一点嫌隙，以至于皇上连在永福宫留宿，都不愿意了？

    ——就这么便生分了？

    云暮雪却丝毫不显得惊奇，起身恭送宇文澈。

    黄允在前面提着灯照着路，年轻的皇帝背着手，几乎已经走到了永福宫门口，再一回头，则见到云暮雪身上披着一件斗篷，正站立在永福宫前高高的阶上，凝眸往这个方向望着。

    一如从前，一如昨夜。

    宇文澈突然转身，一路狂奔，径直奔上玉阶，张开双臂将皇后紧紧地拥住，紧张地贴在她耳边说：“朕，不想去了！”

    “皇上不想去就不要去了，但若真是必须要去，那还是去吧！”云暮雪微笑着说，她却微微从宇文澈怀里挣了出来，双手握紧了对方的手，口中道，“妾身这里没意见。”

    宇文澈脸上殊无喜色，担忧地看着对方的双眸，半晌，才说：“皇后可是在怪朕？”

    这也难怪他生疑。

    他自己都觉着，可以责怪的地方太多了。

    云暮雪心内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莞尔一笑，说：“皇上放心吧，妾身不觉得皇上有任何值得责怪之处。”

    若真要说责怪，应该是要怪这年轻的皇帝将宫里这些事儿都埋在心里，一个人扛着。可这又确实是无可奈何。

    她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眼前的皇帝这么晚去明光殿，恐怕是宫里有些事儿，不方便当着她的面儿去查——

    沈氏之事，终究摆脱不开与武英殿的牵扯。然而皇上要去查自己的生母，查太后是怎么设计自己的亲儿的，宇文澈心中想必是牵绊重重。

    只是这话，当着皇上的面儿不能说；皇上要去做的事，她亦不能代替他去做。

    所以这一刻她只能以最真诚的语气，恳切无比地说：“您是天子，背负着万民，所以妾身盼望您放宽心怀，勿以小事为念……妾身，总还是在这里等着您的。”

    宇文澈心中一块大石陡然落了地，浑身登时一阵轻松——皇后果然还是明白他的。

    “好，皇后等朕回来！”年轻的皇帝，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以往的豪气，他将对方的手用力一握，而后转身。

    *

    这个时候，时瑾照样披着她那件暗红色的头蓬，将头上的兜帽压得低低的，从武英殿里出来。

    她心中存着无数的疑问，但更多的，是一腔羞耻惭愧之心——就是这样的事儿，她都能办砸，待见到了那位夜眼奇人，她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