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孟初阳

    东方有巨龙，青莽缠玉带。

    话说，在东方白马国的最东面，有一条青莽山脉。

    其连绵数万里，横亘于人间四绝地之一的寒漠之前。这青莽山脉，因此便成为了一道天然屏障。

    来自东漠的极寒气流，被青莽山脉尽数拦绝。寸步不让，使得人族居住的辽阔疆域，不被寒流所侵扰。

    于是，人族东方始祖，将青莽山敬奉为神山，从此受万民供奉信仰。

    可谁又知道，在那青莽山脉，莽莽十万大山之中，究竟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

    白马国，国历10862年，春。白马国南部名城，海川府。

    凌晨，四点四十九分。

    闹钟还未响起，孟初阳已经抢先一步睁开了眼睛，随后就听见铃声大作。

    洗刷完，刚好五点整。准时出门。

    先是一小时匀速跑三十五公里，速度虽不慢，但是对他而言却只是开胃菜，脸不红而气不喘。

    随后，孟初阳又找了一个僻静处，练起了一套无名拳法。他的奔跑能力，便是和这套拳法密切相关。

    这是他从亡父遗存的书籍笔记堆里，翻找到的唯一一本图册，一本手绘的图册。打开后才发现是一本拳谱。

    画图精美，字迹娟秀，显然不是出自其父之手。因为图画形象生动，一时技痒，便照着招式比划起来。

    第一遍颇为生涩，而且还别别扭扭，但他却偏偏就迷上了。从此他便勤练不倦，风雨无阻。一直坚持到了现在，整整十五年。

    也多亏这套无名拳法，才让当年成为孤儿的他，暂时忘了伤痛，忘了相依为命的父亲英年早逝后，自己在这个人世间已是举目无亲。

    他天生嫉恶如仇，曾经无数次打抱不平。正是凭着这套拳法，让他对付那些恶棍跟玩一样，从未吃过亏。

    也正是仗着这套拳法，这些年他周游列国，有许多次遇上不讲武德的持枪歹徒，最终都能够化险为夷。

    如今拳法早已精纯无比，虽然不清楚自己的实力到底如何，但曾经有一回为了救人，情急之下他全力轰出一拳，竟将一头疯野牛当场击毙。

    拳劲之强，威力之大，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奔突中几近两千斤的庞然大物，却被他一拳干倒。如此看来，应该是不差的。

    当然，也没必要刻意了解，因为他根本就不在意。他练拳只是因为兴趣，既不为扬名立万，也无需以此谋生，只要能强身健体，同时可以防身，就足够了。

    这套拳法颇为怪异，与世俗的拳法背道而驰。起承转合之间，全无章法可循，且变化莫测，招法匪夷所思，可谓玄妙。

    一套十八式，招招霸道凌厉，明明是鬼魅多变，偏又给人以大开大合之气象。练完收势，顿感神清气爽。

    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自从他练习拳法以来，便再也没有生过病。哪怕是数九隆冬，他仅穿一件薄单衣外出，都不会感觉寒冷。

    说起来，小时候的孟初阳，还曾经喜欢过一段时间太极拳。在他十一岁那年，曾有一回自己一个人跑到公园玩，见一长者在打太极。

    只是两三遍看下来，从未接触过武术的他，便能在一旁有模有样的照着比划了。

    老先生起初以为是熊孩子在玩闹，也没太在意。可是等看到他完整一遍打了下来，老先生就不淡定了，指着他大呼天才，把他惊吓得掉头就跑。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让他彻底迷上了拳脚功夫。

    太极拳差不多练了两年。不仅一招一式练得滚瓜烂熟，他甚至还无师自通，领悟到了太极拳以柔克刚的奥妙。

    直到他开始练这套无名拳法，他才放弃了太极拳。后来，他却又在至刚至猛的无名拳法当中，融入了太极精髓，使之刚中带柔，刚柔并济。

    晨练结束，孟初阳迎着朝晖，回到了住所。

    吃完早餐，照例练一小时古笔字，看一小时古籍书，再听一小时古典乐。

    而后出门，直奔菜市场。买回丰富食材，用心做了一顿丰盛午餐，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

    饭后，又泡了一壶热茶，悠哉悠哉地，坐在露台凉椅上。望着蓝天白云，远山近水，无比的惬意。

    待到消食后，自去卧室午睡半小时。睡醒后便开始三个小时的打坐，很快就进入了物我两忘。

    将将也就来到了傍晚时分。再去到江边，看夕阳西下，看暮色四合。看万家灯火。看一轮新月，悄悄挂上柳梢头。自有一种闲适在心间。

    待冷清的江堤上，渐渐热闹。晚饭后的人们，开始陆陆续续，走出家门。他便起身归去。

    一天只吃两顿，这是他成为孤儿开始就被迫养成的习惯。晚上十点前入睡，也是他的习惯之一。如此，便是一天。

    这便是单身汉孟初阳的生活日常。这便是时年二十八岁，大好青年孟初阳，提前过上的退休生活。

    如果有幸，查阅到某处孟初阳留下的个人履历，便会觉得此子不简单。

    十三岁以前，无记录。

    十三岁，其父病亡，成为孤儿。

    十五岁，遇上某贵人，收为小跟班。

    十六岁，自告奋勇，为雇主赚得一笔巨款。因此一战成名。

    十七岁，跻身人才济济的黄金城商界圈，很快便崭露头角。

    十八岁，他又摇身一变成为股神。有如金手指一般，在股市无往而不利。

    同年年底，他突然就毫无征兆地退出了商界，从此不知所踪。

    没人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商界奇才，为何要急流勇退。也没人知道，这十年来，他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至今，江湖上都还有他的传说，有年轻的崇拜者无数。传说中，他如一道无解之谜，无比神秘，充满传奇。

    而他，却成了一个到处流浪的背包客，去往不同的国家，游览不同的城市，醉心于人世间各色各样的风景美食，体验着世界上各式各样的风土人情。

    从他选择离开名利场，成为一只自由飞翔的鸟，已经过去整整十年了。

    十年里，他走遍了所有国家。终于是觉得累了倦了，这才回到白马国，开始在白马国内游历。

    他无意去寻找过去，也无意去寻访故人，只是任性而行，随意而居，天南地北任遨游。

    风景看遍后，就觉得一切都归于平淡了。于是顿悟，快乐又何需外求？只需内观便可自足。如此也甚好。

    孟初阳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朋友。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就是一个孤魂野鬼，不知所谓地存活于世。

    他又像是一个冷眼旁观者。看着人世间的爱恨情仇，看着生老病死。心里竟全无波澜。

    可终究也难逃灵魂的拷问：这样活着，意义何在？难道要继续这样活着？一直到老死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