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师父在上

    振凡武馆内，孟初阳跳下拳台正想离去，不料却有一群人向他迅速围了过来，人群中还有人在大声高呼：

    “孟师父武艺高超，收不收徒弟？”

    话音刚落，马上就有许多人纷纷附和：

    “孟师父，您收我为徒吧！”

    “请收我为徒吧！”

    “收下我吧！”

    “收下我！收下我！”

    七嘴八舌的声音此起彼伏，武馆内顿时显得嘈杂无比。

    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少年，抢在了众人前头，扑通就拜倒在孟初阳面前，扯着一副鸭公嗓高喊着：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我一拜！”

    说完真的就“咚咚咚”给他叩了三个响头。

    孟初阳也不禁拿眼去细看。这是一个眉目舒朗的少年，身姿挺拔，大概是十六七岁的模样，看着竟和他少年时有那么几分相像。

    他无由的便觉得喜欢。上前一把将他扶起，借机运起真气，在他耳边匆匆交代了一句：

    “别声张，明早八点，你到海大门口等我。”

    少年脸露惊喜，显然是听明白了。于是也不再言语，起身悄悄从人群中溜走了。

    孟初阳也不再逗留，笑着对众人抱拳致意，然后快步甩开了众人，迅速开车离去。

    回到海川大学，眉儿还有课没上完，他便顺道去看望一下小舅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最近是在忙什么。

    轻车熟路找到宿舍，却见柳无极脸色蜡黄，正病恹恹地躺在单人床上。

    他很是诧异：这小子身体一向都健壮如牛，怎么突然就会病了呢？

    一问才知，都是孟初阳那本无名拳谱惹的祸！

    孟初阳自己悟力超群，自学成才没问题，可他恰恰忽略了，并非人人都跟他一样是天才。

    以柳无极的资质，与他相距甚远，如何能像他一般？而且，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一个更要命的原因是：这无名拳法与传统拳法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是背道而驰。尤其是内功法门，更是南辕北辙。

    而柳无极原先所学所练，皆为最正统的武学，二者是完全相冲突的。

    换句话说，柳无极根本就不适合修练无名拳法。

    当年的孟初阳，因为从未正经习过武，虽然也练了两年太极拳，但纯属无师自通，与传统武学并无多大关联，因此完美地避开了内功修炼上的麻烦。

    偏偏柳无极这个傻小子，在练无名拳法时，已经感觉到真气不畅，却还傻乎乎地强行修练，从而导致气机紊乱，险些就走火入魔了！

    事实上，傻小子到现在都还是稀里糊涂，搞不清自己病倒的原因。可孟初阳却是懂的。

    他平常涉猎的书籍多而杂，各种医书药书以及武学理论，他都看过不少，结合柳无极的描述和症状，很容易就得出了正确的判断。

    孟初阳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差点因为自己的无心之失，把小舅子给害了！若非傻小子福大命大，自己要如何面对岳父？如何面对眉儿？孟初阳一阵后怕。

    一番自责自省后，他沉心静气，将疏通经络的真气疗法重温了一遍。

    待确认无误，他让柳无极趴在床沿边，运起无名真气，开始在他身上沿着经络一通拍打。

    疏通一遍完，又将他翻转身，正面也是如法炮制。等到整套完成，柳无极猛然喉头一甜，随即就吐出一大口乌黑色的淤血来。

    此时他感觉到身上一阵轻松，于是迫不及待跳下床，自检了一番，果然再没有之前气滞胸堵的难受和不适，身体已恢复如常了！

    重获健康的柳无极顿时欣喜若狂，抱着姐夫一阵欢呼雀跃。

    从小到大都没得过病的他，这些天被病痛缠身让他饱受其苦，现在总算是解脱出来了。

    临走前孟初阳把拳谱收回，并且郑重告诫他，万万不可再练，不然后果堪虞。

    柳无极吃了大亏，知道不是闹着玩的，自然是乖乖答应。

    次日早晨，孟初阳照常开车把妻子送到海大。站在门口正目送妻子走进校门，少年鹿锦春就忽然从角落里窜了出来。

    见他一脸兴奋，张着嘴就要打招呼，孟初阳摇头摆手，示意他别出声。然后让少年随他上了车，驱车来到城西一处废弃公园。

    一直开到公园深处，才找了一块空地停下。一下车，鹿锦春纳头就拜，口里恭恭敬敬道：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鹿锦春一拜！”

    孟初阳听着大男孩变声期难听的鸭公嗓，不由会心一笑。这小子倒是机灵，知道顺杆子往上爬。

    于是故作威严地说道：

    “你叫鹿锦春？你怎么就认准了，我一定会收你为徒呢？”

    少年抬起头，激动但不失规矩地回答：

    “昨天师父既然交代了徒儿今天来见您，那应该就是打算好要收我为徒了呀！”

    鹿锦春明显很兴奋，接着又说道：

    “不瞒师父说，我第一眼见到您就觉得特别的亲近！所以昨天看到那么多人围住您，心里一着急，就冲上前给您磕头了。”

    “可实在没想到您竟会叫我来海大找您！……就好像做梦一样啊！……我一晚上都没敢睡，就怕睡过了头，要被师父责怪……”

    孟初阳不由露齿一笑，这个小鬼居然和自己一样，都觉得对方可亲。

    而且从他刚刚这番话里，能感觉到这孩子的一份赤子之心，这很难得。

    他正要说话，忽然听到远处有跑车发动机特有的轰鸣声，正向他俩的方向驶来。

    于是伸手将鹿锦春搀扶了起来，笑着对他说道：

    “有不速之客来了，拜师的事晚点再说。你先站到我的身后去。”

    鹿锦春麻溜地躲到孟初阳的身后，好奇地向来路张望。隔了不一会，一辆跑车出现在他的眼帘。

    随即车子驶近，下来一人，竟是一位老熟人，而且还是他曾经的偶像。

    直到昨天，亲耳听到他在拳台上主动认输，此人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才轰然坍塌。

    别看鹿锦春块头不小，实则才不到十四岁。他天生武痴，但迫于家境贫困无钱学艺，于是就趁着课余时间，跑去振凡武馆打杂偷艺。

    他主要是通过观看拳台比武，偷学那些赢家的一招半式。然后回家反复练习，练到滚瓜烂熟为止。

    如此几年下来，却也让他学到了不少实用的招式，被人欺负时用来自卫绰绰有余。

    也正是在振凡武馆里，他见识了他的厉害，比武从无败绩，而且又那么年轻，所以便视他为偶像，鞭策自己有朝一日，要像他一样成为高手。

    来人正是秦望岳。他远远看到孟初阳鹿锦春二人，欣喜不已，高声叫道：

    “师父！师父！您果然在这里啊！”

    他一路小跑过来，也不理会有鹿锦春在，竟扑通一下跪在孟初阳面前，和鹿锦春如出一辙：

    “师父在上，请受徒弟秦望岳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