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继承者的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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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 ——屈原《橘颂》 “让开……” 面前的男子脸色阴沉，显现出一脸的不耐烦。 “我他妈让你让开！你聋了吗！” 穆漾苓不为所动，她不打算说话，也不打算让开。 他觉得王兄一定是被什么人迷惑了心智，平日里一向最疼她的王兄怎会如此不顾及她的心情。她们兄妹走到如今这般地步，究竟是为何…… 看着眼前冷漠如冰的哥哥，穆漾苓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现在谁劝我都没有用，明白吗？包括你！” “哼！” 穆风撞开穆漾苓，头也不回地向着皇宫而去。 傍晚时分，天空上还是骄阳似火，但却照不进穆漾苓幽冷的心。 穆风撞开他离开的那一刻，她的世界就已经完全崩塌了。 就在那一刻，她再也忍受不住眼里的泪水，跪在地上朝着天边的流云嚎啕大哭起来…… 她曾经单纯的以为，就算所有人都去争这破王位，穆风——她的王兄也绝对不会去。 可谁又能猜到，自己的王兄竟成了这第一个谋反争位之人…… 天辉大陆，分为四域。 乾域，圣域，蛮域，神域。 圣域是由各个帝国组合而成的一片广阔区域。 碧落帝国，坐落于圣域中央，它是圣域中五大强国之首。 圣域从古至今一直延续着老祖宗的传位之制，他们坚信皇室都是上天选出来的领路人，是真龙的血脉，只有在龙脉下领导的国家才能更加稳固。 虽然这是一种僵化的想法，固化的想法，但这却并不影响血脉在圣域各国中阶层等级的地位。 即便其他三大域都不承认血脉继承制的合理性，圣域人民也丝毫不理会。 他们认为这种制度对于其他三大域的区别只在于选举统治者的方式不同而已，没必要大动干戈，更没必要废了老祖宗的规矩。 而实际上，也确实是如此。 圣域中帝国主义国家的领导人虽然拥有滔天的权力，但他们却并不会滥用职权，强行向人民征收赋税。 他们不会压榨人民，也没有后宫佳丽三千。所以圣域各国的人民翘首以盼着龙嗣的诞生，自愿将资源献给皇室。 或许，这才是圣域一直以来没有发生过人民暴动的最主要原因。 又或许，我们可以将这种行为理解为精神制约。通俗点讲，就是洗脑，这也是朝堂有权有势之人所要达到的目的。 将天之奉为至高无上的神明，早就扎根在了圣域所有国家人民的心里。 当然，相较于传统的封建帝制模式，这种模式要好太多了。 但是，被称为“圣域之首”的碧落帝国现在却发生了一种乱象。 碧落帝国里莫名分成了两方势力，一方“国王军”，一方“亲王军”。 国王军由穆漾苓的养父穆檀落作为首领，亲王军则是以穆漾苓的哥哥穆风作为首领。 穆漾苓和穆风并不是穆檀落的亲生子女，他们俩是穆檀落的王兄穆檀歆临走之时交代给他的。 当时穆檀歆还在位，但他却身患重病，他也自知自己已经日落西山，即将驾鹤西去。 在他奄奄一息之时，他召自己的弟弟和所有大臣进殿，当面宣布把王位让给穆檀落，只求他能保护好自己的一双儿女。 当时穆檀落泣不成声，毅然决然的答应了下来。 但后来穆檀落也有了自己的子嗣，他的妻子为他诞下了一个龙子。 碧落帝国的皇帝一生只有一子，所以他们的皇室血脉才被看得如此重要。 但是按规矩来说，王位应该传给皇帝的嫡子，也就是这个刚刚诞生的太子——穆青。 而穆檀落也是这么做的，他把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封为太子，把穆风封为藩王。 可作为前代皇帝的儿子，穆风自然不甘将王位就这样拱手相让。 小时候不懂事，不知道王位的重要性。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便越来越将权力看得更加重要，他也有了自己的野心。 以至于如今的他为了争取王位而和自己的养父，现任皇帝——穆檀落针锋相对。 穆风与穆檀落闹掰，发动了政变。 皇室本来以为这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不会掀起太大的波澜。 可穆檀落却没有料到穆风竟有许多追随者，甚至连从前以忠诚著称的郑元潇大将军也倒戈到了亲王派。 从此，碧落帝国两军相争。 而在人民之中，也各自开展了如火如荼的征军活动。 他们愿意支持谁上位就投身于谁的麾下，为其卖命。 行进至最终阶段，竟有半数人站在穆风的阵营。 而现在，“亲王军”和“国王军”竟然到了旗鼓相当，分庭抗礼的地步。 而穆漾苓，作为中间之人，自然是不想看到任何人因为这种事受难，但却又不得不承认哥哥穆风行事的荒唐。 她最终选择了站在父亲这边，她也曾多次与穆风沟通，只是每次都沟通无果，这次也依然是…… 但好在他还保持着一定的人性，惦念着往日的情分，否则穆漾苓可能早就身入棺椁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昔日单纯善良的哥哥会为了区区王位而放弃自己的理智。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啊……” 穆漾苓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痛苦的呜咽不断在喉咙里翻滚，辛酸与无奈地泪水也渐渐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不知道前路该如何去走，甚至根本看不见前路…… 穆漾苓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摇曳，步履蹒跚着向皇宫外摇晃而去。 …… 碧落帝国郊外园林。 天已经黑了，但穆漾苓却没有一丝想要回家的心情。 因为在她心底认为，这个家早就已经散了。 她宁愿不要当什么一国公主，更不要这世界有什么帝君之位，她只想要一个安安稳稳的家，一个幸福和谐的家。 在她看来，什么血脉，什么君王，全都是笑话。为什么圣域的人思想就是如此固化，为什么他们的眼光就是如此的浅薄？这血脉传位的制度早就脱离时代了，为什么他们就甘愿被奴役。 这世间的人，真的好奇怪呀…… 若是没有什么所谓王位之争，或许碧落根本就不会落得如今这副惨象。 “如今的局势，又与几千年前的战争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白白的送命，白白的牺牲……原因竟是这可笑的王位之争……” “你们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 穆漾苓蹲坐在一颗橘子树下，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破王位之争会让全国人民一起动员参加。 难道他们看不见这之中的资本运作吗？难道他们看不见这只是统治者为了上位把他们当作人偶，当作傀儡使唤吗？ 说什么圣域的开明统治，又说什么“只为保血脉传承，不逼迫一兵一卒”，都不过是笑话罢了。 若不是这些搞不清事理的脑热民众和士兵凑热闹，这场战争不过就是父亲和儿子两个人的闹剧罢了。 或许，她现在就已经和家人团聚，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共进晚餐了…… 可如今，却演变成了整个国家的战争，到了那种根本无法挽回的地步，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 一片橘叶从空中飘落，经几番飞舞停留在了穆漾苓渐显憔悴的白色发丝上。 她伸手抓下树叶，它周围的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橘香味。 这颗橘树是她幼年时和穆风一起种下的。 穆漾苓小时候喜欢吃橘子，穆风就从父王那里求来橘树种，一个，一个的……亲自在郊外种植成园。 橘子树还是当年的橘子树，如今也已亭亭如盖了。但只可惜，当年之人也只能留存在她逐渐模糊的记忆之中了，只能留她自己在树下默默回忆曾经。 当年的王兄，早就死了…… 她抬头望望天空，视线透过叶隙细数着无尽的繁星。 在晴朗的夜空里，她似乎在迷蒙之中看见了哥哥温柔的笑脸。 “王兄，是你吗……” 她向着王兄的影子伸手而去，星光为她抛下一滴晶莹的泪，泪滴中含着过往，含着曾经…… 恍惚中，她看见一个满头银发的瘦小少年在地里耕作，那是她日思夜想的王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