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初火?142路公交车（2）
车门嘎吱打开，一位带狰狞玄银鬼面的女子走入车内。 其大半面部都被玄银鬼面覆盖，只露出刻刀雕琢般精致的下巴和透澈如玉的眸子。一头犹如银河般璀璨的长发披下，身形高挑纤细，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皙如雪，散发出清冷和肃杀的气息。 柳烛看得一愣，心里莫名直觉告诉他这位女豪杰也是任务参与者之一。 “这……同行们什么时候偷偷进化了没有带我？”柳烛瞅瞅对方脸上的玄银鬼面，再看看窗户反光中缠满绷带的自己，顿时感觉一口槽卡在了嗓子里：同样都是任务参与者，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这银发女子也未拿出车票，环视了一圈车内诡异情形，没有任何犹豫，直直走了进去，坐在了柳烛前方。 这站似乎再无其他乘客上下车，车门缓缓关上，公交再次驶出。 车内的气氛恢复了之前的沉凝……不对，突然有曲调轻哼之声从前方传来。柳烛错愕抬头望去，看见那个汉服女孩竟坐在那哼起了小曲……雀儿般清脆的旋律响起，虽然音量不大，但是在沉闷的车厢内还是回荡开来，轻松压过了焦兄挠扣的簌簌声。 “你这是嫌车里闷活跃活跃气氛，还是坐在车上心情愉悦情不自禁哼起小曲啊”柳烛感到眼前一幕说不出来的蛋疼和违和。“听不出具体是什么旋律，不过至少比之前的好听多了。” 就这么在这奇妙的旋律中，公交停到了下一站。出乎柳烛的预料，这车并没有继续往郊外深处开，而是驶进了城市，停在了边缘地带的一处公交车站旁。 窗外只有几盏不甚明亮的路灯还在坚持着发出光亮，借着路灯的昏黄光线，柳烛能看清远处的十字路处依稀走过几个行人，似乎是路边烧烤摊的最后一批食客。 “咣当咣当”两声硬币落箱声，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秃顶中年男子踉跄着，带着满身的酒气走入车中。 “这是扔了两块钱车费么”柳烛打量着这位神志可能已经不怎么清醒的大叔，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我差点忘了142路也是这儿正在运营的公交之一，这人是喝酒喝的都忘了时间嘛，都要凌晨了还哪来的公交车啊” 醉汉扶着车内的栏杆，向前挪了几步，眼睛一挑，立刻发现了前排披璀璨罗衣，露白皙锁骨和天鹅般优美脖颈的娇俏少女，眼神立刻就直了，甚至于没有注意到后方被椅背半掩着的两位惨不忍睹的老哥。 “美女、一人、深夜、搭讪”那醉汉明显已经运行不动的CPU可能只剩下了这几个词，腆着笑容，踉跄着直接向目标走去。 随着醉汉一屁股在女孩旁边坐下，后方的柳烛已经开始为其默哀。“这下有热闹可看了，这女的绝对不简单，正好让这大叔探探底，顺便猜猜他将是个什么死法。” 柳烛对这种人渣的死活毫不在意，一边继续编排着路线，一边等待着这出好戏。 公交继续开动，那醉汉借助着惯性顺势往女孩身边一靠，挨得更近了些，扭过头去，假装刚看见人家似的，张口：“妹儿啊，这么晚咋一个人坐车呢” 这自柳烛上车以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在车内诡异的沉闷气氛中突兀响起，不出意外应该立刻吸引了全车牛鬼蛇神的注意。那醉汉像根本没察觉到似的，继续自顾自搭讪：“你住哪啊，家里一个人么，哥哥我送你回家啊！” 柳烛嘴角忍不住勾起，期待着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在外面办了点事，一不小心就晚了，只好坐公交回家”那妹子开口回答，嗓音软糯悦耳。“我信你个鬼，这车的路线下一站到坟头我都不奇怪，能开到你家我就不姓柳”柳烛心里默默接话。 那醉汉的小眼睛转了转，继续傻笑：“meimei你哪一站下车啊，我送你回家可好，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说着，那只不安分的手就想往人家腿上搭。 “谢谢叔叔，不过我可不是一个人哦，我男朋友就坐在那边陪着我”女孩露出一个惹人怜惜的笑容，同时看都不往这边看一眼就随手向后边指了一个方向。 柳烛噙着笑意的嘴角凝固住了，那妹子青葱般纤细玉手指向的正是自己的位置。 “我靠，你这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肯定是知道车里随便一个乘客都可能弄死这个醉鬼才随手指了个地方吧，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啊喂！”柳烛无声在心里怒骂这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妹子，恨不得提着手术刀就上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给这个一下让自己变成众矢之的的妹子一点好果汁吃。 那醉汉快伸向女孩的手僵在了半空，讪讪缩了回去，同时借着酒意壮胆，腾的站了起来，打算扭头瞅瞅坏自己好事的人是谁，对比一下身形再决定是否要继续自己之前的计划。 他吸一口气，刚准备喝骂一声，才发现目光所至之处是一个脸上缠满绷带，手里还攥着一把手术刀的怪人。事已至此，那醉汉也只得强装硬气开口：“你小子就是我妹儿说的朋友？” 柳烛自然不会去淌这趟浑水，他下拉下颌，扩张横膈膜，发出低沉的嗓音：“你看错了，她指的是我后面那个。” 醉汉明显有些困惑，但已经被酒精荼毒成单线程处理器的大脑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往后方看去。 这一眼望去，他直接愣在了原地，又眨巴了下眼睛，才重启完刚刚宕机的大脑，顿时吓得魂飞披散，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意义上弄清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和周围的环境。 “啊！！！”嘹然有穿云裂石之势的惨叫在车内响起，折磨着在场每一个人或鬼的耳膜。 不过这吓破胆的悲鸣并未持续多久，顷刻间变故陡生，醉汉的身后无息出现一个身影，是那个穿着暗淡黑袍，身形瘦小的低头女人，她不知何时离开了座位，静静立着，就像一直站在那里。 那女子依旧低着头，只是将手举起，轻轻覆盖在了男子后颈。 叫声戛然而止，如同收音机被拔掉电源般突兀的停了下来，随即醉汉脸上的惊恐逐渐消融，恢复平静，脖子如同积年未上油的生锈轴承般，一节一节地弯曲，几秒之后，头彻底低下，变得和那女人一模一样，然后如同伴般，两人就这么慢慢坐回了前方的座位。 整个过程无声而迅速，车内也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死寂，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个活生生的人，几秒的时间就消逝于此，142路公交似乎终于展露出它真正恐怖的一面。 车内的其他乘客依然安静，似乎发生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只有前面那个蜷成一团的年轻人抖得更厉害了。对了，那个汉服姑娘似乎还伸手比了个耶…… 柳烛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某种意义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鬼怪出手杀人。 “我靠，我一个人和这群杀人别说眨眼，头都不抬一下的妖魔鬼怪坐在一起，很没有安全感啊！”柳烛一边蹦着没有意义的废话，一边设想刚刚如果是自己能有什么自救措施： “首先我会履行一个公民的基本义务：不在公共场合制造噪音……” 又是四、五公里的车程，公交停在了一个村庄旁边的干道上，柳烛还能听到院里的土狗似乎察觉到什么而发出的吠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