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初火?142路公交车（3）
一位腰杆挺拔，背阔肩宽，身着黑色长袖长裤的高大青年男人出现。他递给司机一张车票，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随即走入了车内。 这男人浓墨般勾勒的眉毛下是一双带着凝重意味的眸子，国字脸上是一头短而整齐的黑发。 冷峻内敛的气质、黝黑的皮肤、板正有节奏的步调和手指关节及虎口处的茧子……柳烛已经判断所来是何人：大概率是从事安保工作或是国家安全机关、公安机关或是军事机关的相关人员。 这男人环顾了四周，瞳孔缩了缩，最后坐在了柳烛的侧前方。 柳烛对新乘客相当在意。“他这是……有这辆车的车票吗？看样子是一个正常人，也不像是误入车内的无关人员，更像是……有备而来，他的车票是在哪里弄到的，是之前做过这个任务吗，还是从别的渠道？他会是国家官方背景下的人员吗，这次上车，是个人行为，还是庞大的国家机器已经对最近出现的超自然力量有所察觉和行动了？ 汽车继续开动，看走向应该是奔着荒郊野岭深处一去不复返了，柳烛望着窗边的荒野风光，想着这一车成分复杂的乘客聚在一起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已经过了零点，除了记路线无事可做的柳烛靠着窗户，默默欣赏着荒野风光，眼角余光却瞟到了什么东西，吓得他虎躯一震，猛地一哆嗦，和窗户拉开距离。 只见窗外的路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灰脸老太，正追着公交跑！ 柳烛定了定神，心里暗骂一句，再扭头望向窗外观察：那老太似乎还提着一个篮子，正在公交侧后方健步如飞，紧紧跟在后面，但离公交还是有一段距离，爬满皱纹的脸上面无表情，并没有因为身体的起伏而有丝毫的表情波动，眼睛却紧盯着这边，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追着高速行驶的公交。 “这配速得有一分钟吧，您这腿脚还真够麻利的，一定穿了足力健吧！”疯狂吐槽着的柳烛对眼前一幕相当震惊，并祈祷这公交千万别停下来或者让它追上，这明显不是善茬啊。 公交也确实没有要在非停靠点停下的意思，就如什么都没有发现般继续平稳驶着，让柳烛稍稍安心了些。 另一侧的乘客暂且不谈，柳烛这一边的应该有不少都注意到了窗外狂奔的老太，至少前面那位玄银鬼面女子已经盯着窗外看了很久，隔着座位留给柳烛一个只露出些许白皙皮肤的侧脸，不知不觉间就连焦哥挠皮肤的动静也消失不见。 不过两腿儿的终究没跑过四驱的，那老太被渐渐落在后面，消失不见了，整个过程也就持续了半分钟左右。柳烛又重新瘫回椅背，松了口气。 公交再次到站，停在了山间的林荫小道上，车门打开，无人上车，只是车内的那一对低头男女离开座位，小个子女人走在前面，不知是尸体还是鬼的醉汉跟在后面，一前一后地下了车。 柳烛歪着脑袋目送二位低头族走入了深山老林后不知所踪，公交继续开动，在山道中穿梭。 几分钟后，蜿蜒着只有两个车道宽的山路上，望着窗外的柳烛又是心脏一紧，一道下半身奔跑上半身僵直的身影不知何时又缀到了公交侧后方，和公交保持着静止，赫然又是那个灰脸老太！ 仔细望去那老太似乎离公交又近了一步，只剩几步之遥，挨着山壁，保持着高速奔跑，但胸口却连喘气的起伏都没有，双眼依旧死死盯着车里，面无表情，但似乎嘴角有些微勾，像是想挤出一个笑容。 山间一侧是陡峭崖壁，另一侧就是万丈深渊，根本没有路灯，公交全靠前方车灯指路，两旁高大的树木将月光都遮掩了几分，昏暗的车窗外是诡异的追车老太，柳烛的心都悬起了几分。 不过依旧和上次一样，这身影渐渐被甩开，淡出了视线。 下一站在这鬼车追逐的形势下到来的格外的快，依旧是无人上车，柳烛猜测现在公交已经到这种荒郊野岭，就算再有要上车的那也必定是鬼非人。 只见车内存在感很低的老婆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慢慢挪下车，其身形渐渐被远处的树影吞没。 汽车继续驶出，柳烛盯着窗外，静候着那位追车鬼的出现。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如突然出现般，一张苍老衰败的老脸印在车窗上，就距柳烛一层玻璃之遥。 柳烛猛地向后一缩，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原来那个灰脸老太这次离车更近了，准确来说是已经要贴在了车窗上，正用蒙着灰霭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车窗内，还瞥了旁边的柳烛一眼。 它嘴角上翘地更厉害了，已经咧出一个僵硬而诡异地笑容，它与公交的相对静止保持的是如此完美，以至于只露出的一个脑袋就像飘在车窗外一般。 此时的柳烛已经窜到了过道一侧的座位上，保持目不斜视的状态，用余光观察，以免再次被这老鬼注意到，即使心里骂骂咧咧也只能保持正襟危坐。 但这老太并没有像柳烛担心的那样破窗而入，而是又被慢慢落下，那颗脑袋越来越远。 等确定窗外的追车鬼消失不见，柳烛审视了一下现在的状况，这鬼到底想干什么大概下次就要见分晓，毕竟它已经离公交不能再近了。 从上车开始已经六站，再坐两站就可以找机会下车，但情况并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更加凶险。 车内的鬼不知道碍于什么原因并没有主动攻击人的欲望，但车外却有鬼在虎视眈眈，没有一处是真正安全的地方。 而且就算一直无事发生，这荒郊野岭的下车也不现实，即使柳烛到现在为止一直记忆着行驶路线，天知道会不会在哪个小道上和路过的魑魅魍魉来一场激情邂逅。 此时公交外的场景已经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路况变得复杂扑朔。明明柳烛记得很清楚这车已经连续三次左转，却并没有回到原地，而是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天上的群星不知何时起愈发稀少，月光也渐渐暗淡，之前偶尔还能看见电线杆和信号塔等造物，但不知何时起，人类活动、留下的痕迹正在慢慢消失，与此相反的是雾气却在渐渐增加，如今已经彻底迷雾缭绕，窗外稍远点的地方已经看不真切，就连近处的树木杂草也朦朦胧胧，似是盖了层厚纱，将野外最常见的鸟叫蝉鸣也隔了过去。 若不是记着路线，柳烛真要怀疑这车是不是已经开出了沪上，到了什么无人之境。 汽车徐徐减速，眼看就要停在这诡异的环境中。但柳烛的心脏却陡然一紧，全身立毛肌同时收缩——他清晰看见公交前方正站立着一道人影，赫然便是那追车的灰脸老太！ 它之前每次出现便离车越来越近，这次居然直接出现在了公交的下一站站点上。它不是又被车落在后面吗，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提前等着的？ 透过车窗，柳烛甚至能看清那老人的表情，嘴角咧开一个快要到耳朵的夸张笑容，但没有丝毫笑意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驶来的汽车，头一点一点随车扭动，它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就是要上这辆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