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辈子的兄弟（下）

    第二天，杨晨安然无恙出现一中体育场看台，消除307班男女生的担忧，也愈发让其他班学生刮目相看，得罪朱三儿子，仍然继续逍遥，简直逆天，随即一个关于昨天傍晚两帮道上人对峙的消息，迅速在学生间传开。

    杨晨由此披上一层神秘外衣。

    前些天好事者硬给杨晨朱瑞安个“一中双龙”的狗血称谓。

    昨天的事情传开后，有些人开始改口叫杨晨一中一哥，这称呼在一中校园内慢慢扩散，很快被所有人接受。

    杨晨始料未及。

    据说朱瑞气的把昂贵诺基亚6600摔成永久性废品，总之种种传言快速奠定杨晨在一中学生心目中的超然地位，以前不把高一新生当回事的高二高三男生，遭遇杨晨，多投以敬畏钦佩的眼神，要么敬而远之。

    三天运动会，307班拿下五个第一，男子百米第一，男子四百米第一，男子四乘一百米第一，女子三千米第一，女子跳远第一，女子跳远第一还是李楠拿下的，看似娇柔的大美女倒也有些运动天赋。

    校运会结束，紧跟七天长假，杨晨学习之余，和初中的哥们聚聚会，和307的同学来了次郊游野炊，七天时光匆匆流逝，按部就班的高中学习生活继续进行，用杨晨的话形容，这是一场将持续三年的鏖战，高考决定最终胜负。

    天渐渐转凉，寒意悄然而至。

    十一月的一天，郝勇、孙宇、王晓飞结伴来一中找杨晨，恰好是下午第二节课后的课外活动时间。

    曾经的九中五虎只有李锋没来，那小子中考成绩勉强进入新丰一所普通高中，四人漫步，郝勇、孙宇、王晓飞左瞧右看，你一言我一语唠叨这辈子没机会读高中考大学多么多么遗憾。

    “高中大学读不读未必重要，你们当兵回来有安置卡，国家总得安排吃财政的稳定工作，读大学的人呢，读不了好大学好专业，未必胜过你们。”杨晨笑着安慰好兄弟们，并非纯粹安慰。

    02年全国高校大举扩招以来，大学生近乎泛滥趋于贬值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他这种一叶落而知秋的明眼人瞧的更透彻。

    “杨子，这次来，是告诉你，我们三人通过新兵审核，后天要走了。”郝勇终于道明来意，性子刚猛且大大咧咧的大男孩说完话，竟流露从未有过的黯然，杨晨一愣，目光掠过三人面庞，心莫名发痛。

    这种痛何尝不是好兄弟见难舍难分的情谊。

    “这是好事，去找李锋，今晚咱们五兄弟聚聚。”杨晨笑呵呵道，眼中充满对兄弟们的祝福。

    随后杨晨直接找班主任请假，不上晚自习，一中的晚自习，美其名曰晚自习，实际都由班主任监督，无故不上晚自习等于旷课。

    晚上，小肥羊火锅店的包厢里，五个少年闷声不响灌着啤酒，都不怎么吃东西，气氛凝重隐含忧伤。

    郝勇昂头灌下杯啤酒，潸然泪下，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除非伤心揪心到极处。

    五人厮混这么多年，即将长时间分别，头一回感受离别苦楚的他们着实受不了，郝勇一哭，李锋、王晓飞、孙宇跟着落泪，杨晨也双眼湿润，使劲儿瞪眼，想把眼泪瞪回去，泪珠偏偏滚落下来。

    他心性再如何坚韧深沉，终究是个十六七岁重情重义的大男孩，落泪，很正常，何况他觉得为兄弟落泪，一点不丢人。

    “今天，我们不醉不归，后天我和李锋送你们三个上火车，两年后我们再相聚。”杨晨索性起身，举起整瓶啤酒，昂头灌下，悲伤中尽显男儿豪迈，肚子里憋太多话说不出来，只能以此证明兄弟间情谊深似海，剩下人纷纷效仿。

    兄弟干杯！

    今宵多珍贵。

    把酒当歌，看破红尘，我们不醉不归。

    放飞梦想难得几回醉，好久没有拥抱的滋味。

    多少苦累不后悔，让失败化成灰，好兄弟干一杯，不醉不归。

    喝到后来，包房内一遍一遍回荡这充满兄弟情的苍凉歌声，服务员上主食时，瞧五个男生哭的稀里哗啦，懵了。

    这一晚啤酒白酒混着喝，真的是不醉不归。

    连被兄弟们赞为喝酒叫人看不出深浅的杨晨去卫生间吐了两回。

    新兵走这天，火车站一号站台开放，军列静静等候站台旁，站台上穿着冬季作训服却无任何肩章领章的新兵*们戴着大红花，跟父母亲人做最后告别，父母的叮咛和哭声交织成一片，闻者伤心。

    杨晨约好李锋，赶到火车站，进入站台，找到换上橄榄绿军装的三个好哥们，三人在父母面前眼睛哭的红肿，见哥们来了，都不好意思地擦抹眼泪，昨晚他们发誓说大醉一场大哭一场，从此做流血不流泪的铿锵男儿。

    “好兄弟，一路保重，去了部队好好混，别坠了咱九中五虎的名头。”杨晨尽量控制情绪，兄弟离别已很伤感，他实在不想推波助澜。

    “杨子放心，咱兄弟到哪都是这个。”郝勇边说边竖起大拇，其他四人不约而同点头，弥漫悲情的内心焕发一股豪气，几人还想唠叨几句，还想多聚片刻，哪怕沉默无言，可惜，接新兵的军官吹响哨子。

    无形哨声撞击在场每个人的心。

    父母依依不舍拽着孩子的手，似乎有说不完的嘱咐。

    即将成为真正军人的大男孩们同样不忍心远离家乡，远离父母，还有纯纯的爱情。

    “我们走了，两年后我们再相聚。”

    郝勇、孙宇、王晓飞异口同声，五人紧紧握住的手，渐渐松开，穿冬季作训服的三人一步步退着，最终挥泪和亲人朋友告别，将亲情、友情、爱情压抑心底，转身奔入正集合的队伍，而后一队一队踏上去远方的军列。

    列车鸣笛，缓缓开动。

    杨晨含泪的眸子凝视列车，一动不动。

    厮混多年亲如兄弟的玩伴走了，迈上人生征途，确实伤感，但终归会有这天，就如自己终有一天也得远行，去闯荡拼搏。

    愿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愿多年后的我们前程锦绣。

    杨晨目送列车消失在远方，抹去眼角的泪，拍了拍捂嘴哽咽的李锋，转身走向出站口。

    ………………

    三个好兄弟当兵走了，杨晨情绪低落几天，不过这厮很快调整好，继续品味他的高中生活，打算利用这三年时间厚积薄发，一鸣惊人。

    最近叫杨晨不知所措的是，收到多封女生写的情书，缠缠绵绵的词句，字里行间幽幽怨怨的情意，搞得他头大如斗。

    他热衷征服女人。

    可不想被女人当成猎物征服。

    下午课外活动时间，总有外班女生找各种机会接近他，不知啥时候头上又被扣了顶校草的帽子。

    大清早，英语科代表，龅牙妹席瑞娟跑完早cao后，在自己座位犹豫许久，频频回头，见倒数第二排的李楠连一丁点去厕所的意思都没，一咬牙，拎着KFC的包装袋，扭扭捏捏接近杨晨座位，和低头背诵古文的李楠打招呼“楠楠，杨晨不在？”

    杨晨在不在，一眼便知，何须明知故问？

    李楠抬眼觉得席瑞娟今天太反常，顺口问：“找杨晨有事儿？”

    “没....没事，我给杨晨买了肯德基的早餐套餐，你....等他回来你告诉他记得吃。”席瑞娟羞红脸说完，把东西放杨晨课桌上，转身飞也似的逃回座位，倒着翻开英语课本，埋头苦读。

    李楠久久凝视KFC纸袋，心头五味杂陈，不是个滋味。

    快上第一节课，男女生陆续走入教室，杨晨和史明说笑着进来，结果李楠毫无征兆的一记白眼，搞得这厮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