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诡谲地狱（一）
———————— 奥列弗拿着赫妮娅递过来的手电筒，飞快地来到二楼、一台大型机器的后面。 他举着手电筒看了看，然后从角落里抱出了一捆电线。 他把电线的一头递给赫妮娅：“把它拿到对面那个高台上去，找到一台标着大写字母B的红色闸口，然后把这个接到从上往下数最后一排最左边的那个接口上，然后等我的信号，当我喊你的时候，你就拉下旁边的拉杆，听明白了吗？” 他的语速飞快，但赫妮娅听清了他的要求，她接过电线，点点头后，便转身向奥列弗指着的那个高台跑去。 她离开后，奥列弗立即抓着电线的另一头往一楼跑去。 头顶的灯光照不到一楼，一楼的大部分地方都是黑的，奥列弗借着紫外线手电微弱的光芒，穿梭在林立在黑暗中的各个机器中间，寻找另一个对应接口。 记忆中的位置应该是在二楼某个机器的正下方，奥列弗在那附近转了转，然后找到了他的目标。 ——一个标有小写字母b的插口。 奥列弗立刻走过去，把电线接到了对应接口上。 “赫妮娅！” 他喊了一声。 正等着信号的赫妮娅立刻拉下拉杆。 咔！ 拉杆落下的一瞬间，一声巨大的嗡鸣声顺口从某个角落响了起来，然后立刻充满了整个总控室。 电流激活了第一层，点亮了第一层那些熄灭的灯泡，一台台沉寂的机器重新进入了工作，它们自身携带的照明系统驱散了第一层的黑暗。 “搞定了，快下来，那些怪物听到声音会很快找来这个地方！” 奥列弗招呼一声，然后转身向着不远处的一台机器跑去。 赫妮娅不用他提醒，她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外面怪物们的嘶吼声，她翻过栏杆，直接跳到二楼，然后顺着楼梯跑到了奥列弗身旁。 她问：“接下来怎么办？” “等我一会。” 奥列弗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速度飞快地cao控着面前疑似控制台的机器。 他当年把蓄水库里的水引到这里来封死了通往防空洞的地下室，现在他们想要进去就必须得先想办法把地下室里的水放出来，幸好当时奥列弗没把后路封死，他有办法把水放出来，只希望这台机器能够管用。 在赫妮娅的视角里，她只能看到奥列弗不断在机器上密密麻麻的按钮上乱按，然后机器中间那个显示屏上则不断闪出一大堆乱码。 看不懂在干什么，但好像很重要。 “……好了，跟我来。” 没等多久，在外面怪物们的嘶吼声变得越来越清晰后，奥列弗松了口气，他一把抓起夜鬼矛转身向一楼角落跑去。 赫妮娅连忙跟上。 他们来到一扇合在地面上、向上开的小铁门前，奥列弗伸手拉开铁门，正准备下去时，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看向赫妮娅：“等等，我忘了问了——你最长憋气时间是多久？” 赫妮娅被问得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回答道：“快三分钟，濒临极限能勉强突破三分钟。” “不错的时间，应该够用了，你运气不错。”奥列弗把手电筒递给她：“这东西能在水下使用，等会下去后跟紧我，千万不要掉队，否则你将会被困死在这个地下室里。” 赫妮娅这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突然要问憋气时间。 她接过手电筒，然后比了个手势表示明白。 咣！ 忽然，一声巨响在头顶响起，伴随而来的是嘈杂的嘶吼声。 怪物们找到这里了。 不过它们暂时发现不到这个角落。 奥列弗连忙拍了拍赫妮娅，示意她先下去。 赫妮娅没犹豫，深吸口气后就跳了下去。 噗通。 不大不小的落水声，这在充斥着机器嗡鸣声的总控室内微不足道，但还是引起了怪物们的注意。 有一只体型瘦削、四肢纤细像一只巨型竹节虫一样的东西突然发出“呲呲”的声音，从三楼直接跳了下来，准确地锁定了奥列弗的位置。 ——它发现了奥列弗。 同时奥列弗也看向了它。 他深吸口气，指了指头顶，然后在“竹节虫”扑过来之前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地下室里，并顺手合上了铁门。 “竹节虫”扑了个空，它愤怒地“呲呲”叫了两声，学着奥列弗的动作想要去拽开铁门，当就在它把爪子搭在门把上、微微拉开时，头顶亮了。 一颗绑在头顶二楼高架上的手雷炸穿了高架，好几台巨大沉重的机器落向一楼，兜头砸中了“竹节虫”和其它好几只一起赶过来的怪物，把它们和铁门，一起封死在了地上。 轰…… 水里的赫妮娅只能听到上面传来一连串的响声，她拽住落水的奥列弗，把手电筒对准脸，用手势和眼神询问他上面发生了什么。 奥列弗拍了拍她的脸，示意她放心，然后转身向辨别了一下方向，紧接着回头示意赫妮娅跟上，向地下室深处游去。 整个地下室很大……与其说是地下室，不如说是地下通道更恰当一些，它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最开始就是供防空洞里的幸存者们穿过通往外界的通道，但后来被奥列弗引水填满了。 周围很黑、还有很多杂物漂浮在水中，俩人避开杂物不断向前游，赫妮娅紧跟着奥列弗，在这种环境下内心恐惧的情绪被无限放大，她心都崩紧了，手电筒的光始终照在奥列弗身上，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奥列弗就消失了。 不知道游了多久，赫妮娅能感觉到自己体力流失的速度在逐渐加快，肺里的空气也不够用了，窒息感爬上了她的身体。 但前面的奥列弗的动作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这说明出口还没到。 她忘了一点，她的屏气时间是建立在没有剧烈运动、环境和情绪影响的情况下计算的，在现在这种状态下，她能够坚持的时间大大缩减。 『糟了……』 赫妮娅心里一慌，她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她瞬间反应过来——缺氧了。 肺里火辣辣的，手脚摆动起来越来越费力，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下意识地就想加快速度上前抓住奥列弗，想让奥列弗注意到她的状态，但越是这样，她身体里的力气流失得就越快，她惊恐地发出“唔唔唔”的声音，四肢奋力摆动着想要制造些动静让奥列弗注意到她，但她只能绝望地看着奥列弗游得越来越远，最终逐渐消失在手电光照射的范围里。 她只能徒劳地张开嘴，本能地想深吸一口气，但理智阻止了她自寻死路的行为，但终究慢了一步，一小口水还是进入了她的气管，她的身体瞬间就要咳嗽将水咳出去，但理智再次提醒她——在水里咳嗽也是找死。 本能和理智相撞，她立刻憋红了脸，终于忍不住再次张嘴，想要咳嗽，水就往嘴里涌，她又硬生生顶住本能的冲动，闭上嘴。 完了。 视线逐渐模糊，这是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