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往事如烟
言语有些晦涩，姜磬淮听不清楚。 不断的咒文从男人的嘴里蹦出，渐渐地姜磬淮感到疲惫，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彻底闭上眼睛前，姜磬淮奋力看了一眼身旁的那张台子。 那里同样躺着一个女孩。 迷迷糊糊的，耳边传来刺耳的锣声，姜磬淮睁开眼，又看见初一笑嘻嘻地脸。 “姜小姐，晨好啊!” “你以后不会每天都得来叫我吧” “当然了，既然住在王府里，姜小姐就得守王府的规矩，每天早起，更何况我堂堂苍龙第一暗卫叫你起床，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姜磬淮看了眼天色，窗外还是蒙蒙亮，太阳都没起来，她不起，倒头又睡了回去。 初一愣住了，这不行。 一把给姜磬淮拉起来，“王爷说了，每天的早饭，你不吃也得吃。” “再说了，王爷力排众议，在朝堂上保下你，总不能救个尸体回来，怎么着你也得多活几天” “要是我说，其实我更想去...唔...唔” 姜磬淮被初一捆了手放到后背，生无可恋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初一扯下一支紫藤花，一股脑塞进了姜磬淮嘴里，太晦气了，王爷要留下的人，阎王老子来了他也得抢回来。 突如其来的被塞满花，差点没呛着姜磬淮。 她被初一捆了手背在后背，现下又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着眼睛，恨不能给他的背盯出洞来。 大概是感受到姜磬淮吃人地目光，初一脚下生风，几下就飞到大厅里，解了绳子，将姜磬淮扔了进去。 “咚” 姜磬淮不好意思地笑笑，抬头就对上承桑纪溟花里胡哨的面具，实在太过尴尬，她僵着笑脸爬向座位。 “姜小姐每天都很有新意” 承桑纪溟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起身坐到了她的对面。 “少废话，赶紧吃” 面对一大桌子菜，姜磬淮早就把刚刚的出糗忘得一干二净了。 承桑纪溟一向沉默，周身弥漫着生人勿进的冷漠，这回倒是有些平易近人。 他静静地坐着，时不时吃上两口。 承桑纪溟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安稳吃一顿饭的温馨，自从三年前，苍龙和朱雀一战，他断腿而归，王府的人气越来越少，清冷地不似人屋。 他看向姜磬淮，只见她正啃着一块鸡腿，一只脚踏在凳子上，像极了他之前清剿过的山匪。 刚刚那点旖旎地氛围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姜磬淮啃完鸡腿，随手抛在桌上，双手在她的大裙摆上摸去油渍，然后摆摆手。 “吃完了，我可以滚了吧” “王府既然收留了你，姜小姐言行举止，衣着打扮之类我都不会插手，但是姜姑娘该有的首饰衣裙王府不会亏待你” “若是姜姑娘对王府准备的不满意，可以自己去挑选，记在溟王府账上就好” 说着，承桑纪溟放下筷子，视线垂向她的裙摆，姜磬淮能感觉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衣服上，隐隐还带着点嫌弃。 视线上移，脸大概也好几天没洗了，巴掌小脸上到处是灰色的脏污，脸颊却透出两抹健康的红晕，并不难看，像一只小花猫。 “你管我”姜磬淮不屑的挑眉，随后大步走出去。 初一抱拳靠在不远处的长廊，她朝他招手，他打了个响指，初一立刻闪现到姜磬淮面前。 “有何吩咐，姜小姐” 他恭敬地弯下腰行礼。 “起来起来，你们对我是不是太客气了，之前你们抓我回来的时候也很客气，除了有点快，想吐，还有昨天的门卫，居然还担心我上街会不会被人抓走” “啊，你不记得了” 初一可爱的娃娃脸皱起，他不解的伸手探了探姜磬淮的额头，想看看她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啪” “哎呦” 不知道什么东西砸中初一的头，他吃痛缩回了手。 “管好你的手” 承桑纪溟冷冷的声音在初一耳边响起。 初一小声回了一句，“知道了”。 “记得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等了一会儿，初一捂着额头哀叫一声就没了下文，姜磬淮在紫藤花长廊坐下，开口问他。 “三年前，姜小姐你卖了自己的全部私人家产，偷偷潜进军营，带着四个临时从镖局雇来的半吊子，硬生生给我们送了一年的粮草和军饷” “你都不知道，十五偶然发现你的那一次，全军营都震惊了，大伙非要去见识见识你啥样，要不是王爷拦着，估计三十万大军起夜，亮起的烛光，能照亮一片荒原” 初一说着这些，眼睛里好像亮着星星，在他的心目里，没有修练不了灵力，作风败坏的姜磬淮，只有照亮他的北极星一样，没有很耀眼，只是恰恰照亮了三年前寒凉饥苦边关的姜磬淮。 “姜小姐，我不相信别人口中的你，三年前我就认识你了” 她有一瞬间的怔愣，姜磬淮从来没想过这具身体的主人，曾是那样的心有明镜，胸怀大义，她以为小叶子只是有点善心，没想到是这样大的格局。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承桑纪溟会善待自己，上天又为什么让她来到这里。 姜磬淮坐在斑驳的紫藤花阴影下，心中有难以平复的阵阵涟漪。 她看向倒吊在紫藤花上的小叶子，成了魂魄的小叶子依然保持着干净的样子，眉眼弯弯如弦月，没心没肺玩得可开心，还时不时冲自己笑笑，好像初一口中那个做出惊世之举的人不是她。 真是个小傻子！ 姜磬淮想，好像不是特别想见某个鬼了。 到了夜晚。 姜磬淮开始整宿整宿的噩梦。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从小孤儿的她在街边乞讨，年纪小又长得可爱，总是能得到多一些钱币。街道上的其他小乞丐仗就蹲在自己旁边，等到天黑了，就来抢她的碗。 乞讨的日子十分漫长，占据了姜磬淮人生的前十年，她从小被抛弃，没有人收养，桥洞下面有个疯癫的老头，会喂她一些渣渣，就这样她活了下来，但也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第四年的时候，老头也死了，只留下了一颗黑色的珠子。 姜磬淮捡走了那颗珠子，藏在身上，觉得孤独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她一边乞讨一边被其他人抢钱，到二十岁勉强攒了两千块，，第一时间她就买了一张火车票，不知道目的地，随便选了一张。 那张火车票带她进入了华夏最繁华的都城。 没有文化，也没有文凭，贫瘠到一无所有的姜磬淮只会打架。 姜磬淮一直觉得那是一生中最幸运的一天，刚下火车，碰到两伙人打架，稀里糊涂的跟在打赢了的那个人身后，老大误以为她也是队里的人，但是问遍了所有人，没找到姜磬淮的身份。 他说：“今天心情好，老子无儿无女半辈子，今天居然还能碰到个小女娃帮我”。 于是花虎把她收作女儿，接下来的五年，姜磬淮疯了一样的学习，锻炼，最后创建华夏第一世家花家。 两年后，花虎走了。 姜磬淮突然觉得，活着真没意思，花虎下葬后她就想开了。 再醒来时，已到这灵者为尊的苍龙大陆。 姜磬淮从床上惊醒，然后静坐了一会儿，额头后背全是冷汗，她潦草抹去，然后起身，梦里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 她已经很多年不会想起这些事了，花虎不是父亲胜似父亲，总变着法子逗自己开心，童年的故事早就忘了，没想到最近会梦见。 “吱嘎” 姜磬淮推开门，坐上院子里的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