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两相惆怅
小叶子白天在花藤下休息够了，这会儿正蹲在院子里数蚂蚁，见她出来，好奇的抬头。 瞧见她脸上难掩的疲惫，小叶子有些不开心，撅着小嘴问她：“淮淮，你怎么了？” 虽然姜磬淮嘴上总是叫她小傻子，但是自己跑掉的时候她还会担心自己的安危，她是好人。 “没事，做了个噩梦，你在干嘛呢？” “我找到了一个蚂蚁窝，你看，小蚂蚁都好忙啊，天还没亮它们就在搬东西送蚁后。” 小叶子见她感兴趣，立马拉她蹲下一起看。 覆雪楼。 苍龙大陆最顶尖的组织，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覆雪楼做不到的。 没有人会想到，覆雪楼的大本营就藏在客源稀少的吉祥茶馆楼上，也想不到，覆雪楼楼主就是住在隔壁的承桑纪溟。 承桑纪溟站在茶馆最高的阁楼，此刻的他摘掉了面具，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 他眺望着不远处的皇城。 精致的琉璃瓦在月色下投射出鱼鳞般细腻的波澜，在他的眼睛里闪烁，毫无预兆的，他突然想到了姜磬淮，她的眼睛也像这月色下泛着光的琉璃。 “真是，魔怔了” 瞬间的失神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他微微蹙眉，抚了抚额头。 一开始，他带走姜磬淮是因为她身上的弑神令，本来以为能从她嘴里得到弑神令的用法，却不想认出她是三年前资助天冥军的恩人。 她看起来总是懒洋洋的，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初一调查过来的身世更是让他愤怒。 苍龙大陆数百万子民的救命恩人，居然生活在人人唾弃的环境里，简直是让他寒心，让三十万将士寒心。 这几夜总是睡不着觉，他接连不断的失眠，思考着如何给三十万天冥军一个稳定的将来。他害怕有一天会失去皇帝的信任，人心难测，焉知姜磬淮的今日不会是天冥军的来日。 窗外突然黑压压一片，大雨倾盆而下，行人纷纷逃窜，很快承桑纪溟的视线里只剩下断线的雨水。 他感到自己的杞人忧天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关上了窗，躺在太妃椅子上静静的听着雨水敲打窗棂。 “小傻子，要下雨了” 姜磬淮瞄了一眼大迁徙的蚂蚁群和头顶乌沉沉压下来的云，无奈敲了敲小叶子的脑瓜。 “赶紧进来” “哦” 小叶子乖乖跟在姜磬淮身后，杏眼圆睁，鼓着腮帮子玩，小仓鼠般可爱。 没多久，淅淅沥沥的声音在屋檐响起，一串菩提珠子飞回姜磬淮手里，丞相府废墟前的几个人形巨茧也消失不见。 褚师太雅从茧中脱困的第一时间，就开始追逐飞走的珠子，但是珠子的速度太快了，她追到大街上，珠子就不见了踪影。 一气之下，她召唤出自己的青花剑，愤怒而挥。 “啊” “啊” “......” 惨叫声顿起，连绵不绝。 街上十几个经过的百姓被剑气砍伤，倒在地上哀嚎。 其中一个只擦破点额头的男人站起来，他带着一顶白色的帽子，手上戴着几个碧绿的大戒指，此刻正指着褚师太雅，眼里满是愤怒。 “你谁啊？当街随意伤人，这心州还有没有王法了” 褚师太雅向来骄傲，自命不凡，她盯着那根指着她的手指，那上面沾着一些烧饼碎屑，散发出油腻的气味。 褚师太雅感觉胃里有些恶心，她心念一动，抬手就砍掉了那根手指。 “啊啊啊” 男人发出一阵惨叫，捂着手指向后退去。 “王法，我褚师太雅就是这苍龙大陆的王法，你还敢瞪我，不过是和姜磬淮一样，都是些没有灵根的废物” “四方大陆向来都是强者为尊，就你们，还讲王法” “切” 褚师太雅收起剑，高昂着自己满是珠翠的脑袋，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众人眼前。 她走后，几个青衣小厮才急急忙忙跑来，扶起被砍伤的锦衣男子。 “傅老爷，白九来晚了” “小六，快去找大夫” 为首的青衣小厮叫白九，跟在心州首富傅江原身边没多久，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但他的办事能力和效率非常高，现在已经是傅江原的管家。 他长得白净，一双眼睛生得清澈明亮，面容却十分坚毅。 白九扶着傅江原回到一旁停着的马车，手上熟练的替他止着血。 “白九，你去，给我上官府报案，我倒要看看这苍龙皇帝没了我这个首富，它能撑到什么时候” 傅江原身为首富，十几年来就没受过这种待遇，那个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叫他一声傅老爷。 他扪心自问成为首富以来，乐善好施，积极支持苍龙大陆的国库，没干过一天亏心事，竟然要叫人这般羞辱。 “今日天色不早，估计晚上还会小雨，等天气好点了我就去” 白九应声，低垂着脑袋恭敬应下，转身将纱布收起来。 三日后，心州府衙。 白九找来几个肌rou健硕的大汉，往官府门口站着，自己和其中一个人上前鸣鼓。 “咚咚咚” 直到响了一个时辰以后，两个黑衣的护卫在出来查看。 “干什么？” “官府今天休息，改天再来” “赶紧走” 一个护卫站在台阶上，一脸不屑的看着白九一行人，另一个拿着棍子就要赶走白九。 鼓声吸引了大批百姓，纷纷挤在门口看热闹，一看上头站着的衙役居然看不起人，立马出声。 “哎，你这人，人家敲鼓肯定是有怨要申，你白着个眼是想干嘛” “就是” “我认识他，东四街的王柳，平时仗着自己是心州府衙的人，吃霸王餐，人老板朝他要债，还给人家老板打断了腿呢” “啧啧” 王柳衙看人多势众，也不敢再继续嚣张下去，只好转向白九。 “状子给我吧！” “明天再来，州长得先看看才能决定开堂” 白九听了这话，眉间皱起，心中疑虑骤生，但也没说什么，心中想着也许是新律法的规定。 “那好，我就明天再来” 说完，就带着大汉离开。 “等等” 一到清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九闻声转头，原来是一位穿着月白衣裙的姑娘，发黑如墨，朱唇似梅，眼下一颗血红的泪痣。 “姑娘何事？” 姜磬淮撇了眼关上的朱红大门，然后扫视了一番白九才说道，“看起来你也不像个能妥协的样子，今天走了，明日你来，他们还是这番敷衍的态度。” 她顿了顿，“我有个好提议，不如……事成之后，功劳全是你的”。 姜磬淮凑近白九耳朵，压低声音说出了她的想法。 褚师太雅枉顾事实，当街伤人，可是不争的事实，就算皇帝能帮她脱罪，但为了小叶子，能她也要它变成不能。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 姜磬淮转着手里的菩提手串，不时问上一声。 过了一会儿，白九点点头。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是什么意思？” “就是高兴的意思” “哦” 白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晚上见” 姜磬淮目的达成，多日的阴雨带来的烦闷一扫而空，高兴的拍了拍白九的肩膀走了。 白九楞楞的挥手，直到姜磬淮消失在视线里才发现自己好像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刚刚，好像说，要带着他去火烧公主府，还是以战王的名义，是他幻听了还是刚刚那个姑娘没睡醒。 要是她真的是战王府的人！ 白九不敢接着往下想，带着身后的人赶紧回去复命，后知后觉的他还没能意识到，自己已经上了贼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