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九禽戏
刚进入房间的四个人均是身穿白衣，面戴白纱。 “老大，你这办法真是好用，躲在这白雾里，谁都注意不到我们。”一个憨憨的声音开心道。 “哼，之前是谁不愿意穿来着？”却是一个有些傲娇的女子声音。 “嘿嘿，之前不是怕有损我老犀的伟岸形象嘛，偷个东西打扮得跟个小娘们似的。” “我再说一遍，我们是借阅，不是偷。另外你说谁是小娘们？”傲娇女子瞥了他一眼。 “对对，借阅，借阅……”老犀看到老大的眼神，心中直冒冷汗。 “刚才那个小子神识好强，差点就发现我们了。”一个慵懒地声音突然说道。 “我没在那人身上感受到什么元力波动，差点误以为他不是修者。”傲娇女子面色凝重：“人族这些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最后进来的那人一直没有说话，她环顾了四周后，便将目光定格在房间左侧的一排排书架。 “待会儿我们都听嘟嘟的指令，尽快找到那本书。”此前的傲娇声音说道，然后看向身旁的清瘦身影。 “你俩还记得书名吧。”一个幽幽的女子声音说道。 “保胎药，是吧嘟嘟姐？”憨憨的声音小声道。 “笨牛，是《胎胪药录》。”慵懒声音嗤笑道。 “不准叫我笨牛！” “好吧，蠢牛……” “闭嘴！”傲娇声音扶额轻喝道。 本来想着多个人手多份力量，但现在她有些后悔带着这俩活宝一起来了。 “我刚数了下，这里一共二十二排书架，前面十二排是我和姜玄越的，犀力、袁来，后面的归你们，你们一人五排。”嘟嘟说罢便朝着最里面的第一排书架走去：“大家小心点，不要碰坏了这里的任何东西。” “为何我们俩一人五排……”犀力刚牢sao了一句，看到姜玄越瞪了他一眼，赶紧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你们俩谁先找到《胎胪药录》，我就承认他是族里最厉害的那个人。”姜玄越悠悠说道。 话音刚落，身旁的两道身影便嗖地消失不见。 只见袁来已闪现在最末尾处那排书架前，而犀力猛然止步在书架前的高大身形，竟带来一阵风，吹得一本平放的书本连翻了数页。 犀力嘴里念念有词地反复说着“胎胪药录”四个字，瞪大了眼睛一本本找了起来。 姜玄越摇摇头笑了笑，看着书架深处静静站着清瘦身影，也来到书架前。 《敝昔医论》《脉死侯》《尺简》《六十病方》…… 看着书架上一本本泛黄的医书，姜玄越虽然不通医术，但自小和热衷于医术药道的嘟嘟厮混在一起，耳濡目染之下，也记住了几部医药名典的名字。 不过姜玄越记得，嘟嘟也曾提到过自己刚才翻到的这几部医药名典的名字，只是她说这些典籍都失传于早年的战乱中，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 药王门不愧是和神农谷齐名的两大医药圣地！ 说起来，嘟嘟所属的欧阳家也是有着数千年历史的医药世家。 只是随着这些年族人凋敝，到了嘟嘟父亲欧阳监这一代，竟只剩下他一根独苗。 在欧阳嘟嘟之后，欧阳监并没有迎来他期盼了许久的儿子，反而生下了天生体弱多病且双目失明的欧阳小妹。 虽然产前欧阳监就给妻子用了各种补药，但诞下欧阳小妹后，嘟嘟母亲的身体还是日益虚弱起来，已无法再次生育。 嘟嘟无法理解父亲引以为傲的医药之术，既不能让母亲的身体恢复如初，也没办法帮小妹重见光明。 渐渐地她开始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便准备自学医药之术，想要亲自救治母亲和小妹。 小时候姜玄越无法理解的是，欧阳监宁可家学失传，也要坚守着传男不传女的祖训，不让嘟嘟接触祖传医术。 嘟嘟便只能自己偷学，偷偷翻阅父亲的藏书，偷偷地研究，偷偷地试药。 看到嘟嘟这些年的变化，欧阳监沉默了。 他不再刻意阻挠嘟嘟学医，甚至在和神农谷来客论道时，也默许她在场旁听。 只有姜玄越知道，自己好友的医药天赋是多么的惊人。 毕竟就连神农谷的那位老先生对她都赞叹不已。 也只有姜玄越才知道，为何自己的好友这几年一直戴着面纱…… 不过，虽然嘟嘟试遍了各种祖传甚至神农谷的医术药方，依然治不好小妹的眼睛。 有一次，从神农谷的一位来客口中，嘟嘟知道了药王门有位清洛仙子。 清洛仙子除了自身医药之术惊为天人，听说她还掌管着药王门数千年的藏书。 包括那本据传源于上古百族时代的《胎胪药录》，里面记载了各种早已失传了的医药奇术。 回想起嘟嘟方才的失神，姜玄越心中轻叹了口气。 众人都知道嘟嘟苦学医道药术，是为了医治小妹的眼睛。 不过姜玄越却知道，自己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对医道药术的热忱完全是发自内心。 嘟嘟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治好小妹后，可以全身心地钻研药术，探寻医道之极。 姜玄越突然反应过来，为何嘟嘟刚才看起来有些出神。 在清洛的这间书房，嘟嘟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人生。 真是造化弄人！ 姜玄越思量间，手中却并未停顿，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本本古籍看了眼封面就又放下。 《九禽戏》……姜玄越瞥了眼封面就放在一旁。 好像是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看来又是一本嘟嘟曾提到过的古医书。 不过很快，姜玄越又拿起了刚放到一旁的这本薄薄的小册子。 相对于之前的大块头，这本《九禽戏》可谓是姜玄越今晚翻到的最薄的古医书。 看着封面上不同于当下的字体，姜玄越想起来，自己并非是从嘟嘟那里听说过《九禽戏》，而是族内一本不知是哪位先辈留下的笔记故事里曾提起过。 按笔记所说，当年药王佛未成佛前，曾在南疆游历，其间曾在南疆九族逗留过一段时间。 药王佛当时应该是帮助九族解决了什么大难题，九位族长为了答谢他，便用族中秘术编了一本小册子送予药王佛做礼物。 册子的名称正是《九禽戏》。 没想到世上真的还有《九禽戏》存在。 时间紧张，但又止不住好奇，姜玄越准备快速翻看两眼。 入目第一页，只写着隽秀却又充满了灵性的两个字——凤舞。 来不及感慨，姜玄越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二页，上面却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幅画。 一只栩栩如生的朱红色雀鸟张开双翅，脚踏火焰，像是要从纸面上飞出，去那九天翱翔。 这是……？ 姜玄越呆住了，眼睛死死盯着书上的凤舞图。 她在这凤舞图的笔墨中，感受到一种有些熟悉又有些遥远的蓬勃生机。 过了一会儿，姜玄越猛然发现，自己的神魂竟开始飘离自己身体，然后一点点被吸进画中。 看着自己变成和画中一模一样的朱红色雀鸟，而自己的rou体依然抱着那本《九禽戏》呆立在原地，姜玄越错愕不已：难道自己神魂出窍了？ 不远处，嘟嘟和袁来犀力三人，依然在认真的翻找着医典。 他们对于姜玄越这边的变化毫不知情。 姜玄越所化的朱红色雀鸟依次飞到三人身边，扑打着翅膀，但三人均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什么情况？姜玄越有点懵。 她想要回到身体里，却直接从身体穿了过去…… 姜玄越猛然想起一本族中典籍上曾记载过类似的情况，即神魂出窍。 在上古时期，族人凝魂成功后，便可脱离rou体束缚，神魂出窍。 出窍的神魂虽然没有rou体的庇护，但修炼起本族秘术来效率更高。 前提是需要保护好自己的rou体，否则rou体被毁，便会成为孤魂野鬼。 难不成自己这是凝魂了？ 姜玄越卡在凝魂瓶颈已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她的两个小弟犀力和袁来早已凝魂成功，但姜玄越一直都差那临门一脚。 她的父亲安慰她说，不是她积累不够，而是需要一个突破的契机。 就这样，姜玄越这两年来一直挂着凝魂之下第一人的尴尬称号。 虽然一些已经凝魂的族人也不是她的对手，但她还是对自己修行的停滞不前十分不开心。 而这几年她痴迷于占卜，一方面是确实觉得占卜神奇有趣，另一方面，她也是希望能够窥得父亲所说的那个玄之又玄的契机。 此番药王门之行前，她曾给自己和好姐妹嘟嘟都卜过一卦。 卦象曰，利在西北。 姜玄越坚信这一趟偷偷跑出来，既可以帮助嘟嘟找到救治欧阳小妹的办法，自己说不定也能顺便遇到凝魂的契机。 如今的状况，很可能是自己凝魂遇到了些意外。 按道理说自己凝魂了，但是却是在体外凝魂，魂体分离。 姜玄越很快镇定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 她再次打量起这间书房。 四人刚进屋时，只是粗看了下屋里没人，便将所有关注都放在了左侧的书架上。 右侧的那些瓶瓶罐罐众人均是视而不见。 平静下来的姜玄越突然闻到了一抹若有若无的香味儿。 咦？神魂怎么会有嗅觉？ 并且刚才只是轻轻吸了一丝，姜玄越便有种奇妙的感觉，刚刚凝聚的神魂好像稳定了一点。 这是什么香？ 姜玄越脑中突然闪过一种奇香的名字。 这奇香在南疆也是极为珍贵的。 虽然她家里便有一根，却极少用到，只有在给神魂受伤极重的族人疗伤时才用上一小截。 循着刚才香味儿飘来的方向，姜玄越方才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处被纱帘遮住的区域。 她好奇地飞了过去，却发现这纱帘竟将她拦了下来。 能够挡住神魂的纱帘？这房间怎么到处都是古怪…… 不过很快姜玄越就释然了，毕竟这里可是药王门重地，若没有点玄机也不正常。 姜玄越绕着纱帘飞了一圈，然后径直朝着最上方飞去。 果然如她所料，正上方没有纱帘遮挡。 下方一片白烟缭绕，有些看不清楚，但源头处的精致小香炉却依稀可辨。 果真是定魂香！ 姜玄越忍不住便想朝下方飞去。 根据她的直觉，下面有她一直想要寻找的东西。 难不成是这定魂香？ 毕竟定魂香对于如今只是神魂体的她来说，是最难抗拒的诱惑。 说不定还能帮助她解决凝魂出现的问题。 可惜现在不能卜上一卦。 不钻老虎洞，捉不到虎崽子！ 姜玄越神魂小心翼翼地飞到白烟边缘，然后轻轻吸了一口。 她的神魂又凝实了一些，并且她终于隐隐可以感应到自己的rou体了。 看来没什么危险，并且时间紧迫，姜玄越朝着香炉快速靠近。 可是刚进入白烟中，姜玄越便发现不对劲。 下方如同有个吸力极大的漩涡，导致她的身形竟然不受控制地随着白烟朝着一个地方陷去。 是符阵！ 姜玄越终于反应过来。 而这时她才看清，白烟的正中间，竟然躺着一个赤裸上身双目紧闭的少年郎！ 这是谁？ 然而未待姜玄越多想，她竟然直接随着白烟，被吸入男子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