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归来

    “钱给你，谢谢。”林啸晨下了车，身上还散发着酒味，酒量也是大学毕业后才培养出来的，老燕从来没有心疼过他这个秘书，总在关键的时候把林啸晨推出去，特别是在需要挡酒这样的时候，此刻的他头脑晕乎乎的，从腹中翻涌上来的胃酸一波一波地侵袭着喉管，无比难受。

    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纪莲，他的女朋友。

    “你刚才怎么回事，打了好几个都不接电话？”电话一接起来，便是一顿责问。

    “陪燕总应酬呢，你今天没课？”林啸晨按亮了玄关的灯，即使外面是日光正盛，他也要开着灯。

    “你猜猜我在哪里？”

    “你不会跟我说你就在我家门口吧？姑奶奶，我都跟你说，这周很忙，没有时间陪你。”林啸晨烦躁地将领带一扯，倒在了沙发上。

    “你这态度太差了，我要举报你！”纪莲嚷嚷着，尖利的声音让林啸晨更加烦躁。“你不让我来找你，总不是因为你又和哪个女孩子暧昧着吧？”

    “你到底在哪里？我现在头晕，没有时间和你说这些。”

    “我在火车站，今天逃了课来找你的，周六是冬至，我来陪你补冬啊。”纪莲说。

    “那你自己坐公交来吧，我刚结束一个酒局，不能开车。”

    “那你也不早和我说，我现在上哪去坐公交啊。”纪莲在北城上博士院一年级，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对家里人照顾得很，可是在林啸晨这边，却是各种指使。

    “是你自己要搞什么惊喜的，去那边载你这么多次了，你自己坐公交回来一次又怎么了？”林啸晨的语气差劲得很。

    “今天我心情好，不想和你吵，我打车去你那边，你要给我报销车费。”纪莲说完便将电话挂断，林啸晨将手机狠狠地砸进沙发里，“什么玩意儿。”他嘟囔着，埋头睡去。

    “你怎么直接睡在沙发里，不怕着凉吗？”忘了在醉梦中挣扎了多久，林啸晨才听到耳边温热可感的声音。

    “嗯？”他将头探出来，刺目的灯光让他睁不开眼。

    “一身酒气，你都快成为你们燕总的狗了。”纪莲边说边从卧室里扯出一条毯子，要为林啸晨盖上。

    “你说什么？”等到纪莲回来之后，看见林啸晨支着头，满眼通红地看着纪莲。

    “怎么了？我说的有错吗？你这样卖命为他挡酒，人家能许给你什么？”纪莲将毯子裹在林啸晨的身上。

    “走开。”他厌恶地推开纪莲，这个女孩从头到尾都和林啸晨不一样，除了博士的头衔能满足林啸晨关于女朋友的要求，其他的丝毫沾不上边。

    “你干嘛啊？”纪莲顺手拿起了林啸晨的手机，熟练地输入了手机锁，一个陌生的电话记录映入眼中，她将拨出键按了下去。

    “你怎么回事，一来就要查我吗？”林啸晨早就察觉到了纪莲下一步动作，还没等到她将拨出键按下去，就把手机抢了过来。

    “我觉得你最近态度不太正常，鉴于你之前的风流事，我觉得很有必要查一下。”纪莲一股脑坐进了沙发里，将脚蜷缩进松软的沙发垫中，满眼恶意地看着林啸晨。

    “神经病，我要去休息了，除了不能动我手机，其他的随便你。”林啸晨磨蹭着进了卧室，关上门之前转过头来说：“如果我起得来，晚上就带你去吃火锅，如果起不来，你自己点个外卖吧。”

    门骤然被关上，纪莲无言地看着客厅背景墙上的油画，那是两人一块去杭州游玩时买的纪念品，冰箱里还有从苏州带回来的糕饼，纪莲对关于林啸晨的一切记得清清楚楚，却得不到他的真心问候。那次说好了要游览东部五省，林啸晨却怎么都不愿意去南京，帮纪莲报了个当地的旅游团，在上海独自住了两天，在那里等她。纪莲知道，南京有林啸晨放不下的人，这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了，可是在一起这些年，她威胁不了林啸晨的内心，似乎总有一个人在背地里窥视着她和林啸晨的关系，只等有一天见缝插针地搅和进来。

    纪莲将房子收拾打扫了一番，帮林啸晨将冰箱里过期的食物扔掉，又将他屯了好久的薄衬衫洗好晾干，闽北农村穷苦的生活让纪莲擅长家务，可是捉襟见肘的生活也让对人生、对感情的格局太小，林啸晨是她第一个爱上的人，怎么可能白白地败给所谓的旧人呢？

    做好了一切已经五点钟了，纪莲从冰箱里搜罗出一瓶可乐，咕噜咕噜地喝下去，两人的感情是林啸晨主动开始的，她比林啸晨大两岁，两人是同个学院的师姐弟，两年前，正是她面临工作还是继续读书关卡的时候，林啸晨却用师弟的名义不断接近她，最后说服她读了博士，家里人本不允许一个女孩子读到博士这个程度，可是因为有了林啸晨的承诺，她便有了底气，与家里人据理力争，最终双方达成协议，只要她博士生的学费不拿家里一分一毫，并且能在博士生期间将自己嫁掉，就让她读博士。

    也是在那个时候，纪莲便将自己的一切交到了林啸晨的手中，她不能行差步错，在交往的两年中，她斗过所有妄图靠近林啸晨的人，当然，用的都是匿名的手段，也不知道林啸晨知道多少，但最重要的是，林啸晨如今仍然被牢牢地掌握在她手中，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啸晨，起来了。”纪莲悄悄地开了门，坐到林啸晨的身边，他的睡容如小孩一般安稳，嘴角有笑意，床明明很大，他却如香蕉一般蜷缩在一角，这个样子总让人心疼。

    “再陪我一会儿吧。”林啸晨从被中伸出一只手，软软地搭在纪莲的手上，暖热的气息瞬间覆上了心间，和他正式交往以来，林啸晨对自己的父亲绝口不提，虽然已经见过林啸晨的母亲，但是这对母子一副隔阂重重的样子，纪莲一试探就被打断，难得见到林啸晨这样的小孩情态。

    “陪陪我吧，高林。”纪莲的双手耗在了空中，她的心终究是被狠狠摔在了地上，还是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时刻。

    高林是谁，纪莲的脑海中翻涌起林啸晨身旁的那些女孩，并不认识这样一个人，林啸晨只跟她承认过一个女友，是同专业的学妹，但是这段感情只持续了三个月就结束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林啸晨对那个女孩没有什么感情，所以没有太放在心上，难道是林啸晨隐瞒了什么事实？

    “啸晨，你说什么？”纪莲将双手覆上了林啸晨的肩头，柔软的蚕丝被裹住了他消瘦的肩头，还能隐隐握到他骨头，纪莲想要一掌将它捏碎。

    “嗯？”林啸晨醒来。

    “你刚才好像说梦话了，胡言乱语的。”纪莲刮了刮林啸晨的鼻头。

    “哦，没有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吧。”林啸晨往上坐了坐。

    “我怎么知道，我都说了是梦话了，听得懂才怪了。”纪莲说着将早就准备好的薄茶递到林啸晨额手边，“茶已经凉了，喝点吧。”

    喝了茶后，林啸晨清醒了些，“走吧，今天请你吃火锅。”

    “不如今天就在家里解决吧，你喝了烈酒，再吃火锅，对身体不好。”纪莲说。

    “我都答应你了怎么能轻易改，不对啊，你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林啸晨看着纪莲，为她将滑落到眉间的发丝挽到耳后。

    “那死因为你从来没有认真看清我，大概我在你这里的印象就只剩下小肚鸡肠了吧。”纪莲说。

    “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这种话，我跟你下楼去买点菜吧，估计你也把冰箱里的东西清理干净了。”林啸晨无奈地说。

    “你这一身酒臭味的，还不赶紧去洗个澡，我等你。”纪莲说着将林啸晨的衬衫脱了下来，小麦色的胸肌在昏暗的房间里起伏。

    “好。”林啸晨跳下床去，直接绕过了纪莲，等到林啸晨进了洗手间，纪莲摸索着衬衫中的口袋，空空如也，再将床铺找了个遍，仍然没看到手机，林啸晨今天真是格外机警，没将手机留下。

    洗手间中响起了冲水声，纪莲的双眼蒙上了雾气，原来林啸晨与她的感情就是一块海绵，吸了水便会变得沉重，去了水却是轻飘飘的，没了重量。

    高林迈着轻快地步子进了办公室，路玮和正和胡杨他们开短会，高林敲了敲门，得到应允之后推门而入，“胡哥，我来啦。”

    “嗯，这个是我们技术部的小会，你可以不参与。”路玮和说。

    气氛似乎有些不对，胡杨闷闷的，杜科埋头做笔记，“那打搅了。”她说着便退了出去。

    “任总没和你一块回来吗？”大概半个小时后，一行人才散了，路玮和开口问高林。

    “没有，任总监他们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先回来了。”

    “好，现在也年底了，你们运营部应该拿出庆年节的方案来了，什么时候我们对接一下吧，这是平台上线前的第一批引流，一定要一炮打响。”路玮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