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元凶再现

    “好的，那等明天任前秦来了，我跟他讨论一下。”高林说。

    “你们谈判结果怎么样了？”路玮和似乎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但是高林分明感受到所有人都把耳朵凑了过来。

    “挺顺利的，燕来集团已经和我们签了第一阶段的合同了，后续的合作还要看成绩。”高林说。

    “等明天任总来了，我再和他考虑一下怎么完善后台，小胡，你这边和高林沟通一下，怎么形成专题文案为燕来集团的造势铺路，我们的动力来了。”路玮和意味深长地笑了，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笑容，至少高林入职以来是第二次看到他笑。

    “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忙，等明天任前秦来了，我们再统一对接吧。”胡杨稍稍地抬了抬眼，并没有很认真地在说话。

    高林才没有时间管这个作女，凉薄尖酸的颜面见得多了，高林反而觉得胡杨这样的女生自有可爱之处，至少她还敢于流露自己的不满，能将傲娇表现得这么明显也是一种自信。现在她的脑海中满满的是宋岩，在这个城市再次看到他，是否是命中注定呢？也不知道宋岩是否有了女朋友，当初他决意留在南京的心思这么坚定，以至于对高林四年培养起来的情愫被轻易断送了。

    刚才真是笨，竟然没有找宋岩要名片，也不知道宋岩这次行程紧不紧，会找上自己吗。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宋岩没有换号码，循着原来的号码打过去，也许能听到他的声音呢？就等他一天，如果明天再没收到电话，就主动出击。

    大三之前，高林一心扑在了林啸晨的身上，和宋岩交集最多大概只有在社团做活动的时候吧，他们都是大学生校报的记者，代表本学院在学校的宣传系统中发挥作用，遇到周末就要满学校的跑，宋岩负责采访和后期的撰写，高林负责拍照，稿费分下来后就找个小饭馆搓一顿，战友情谊就是在一次次的合作中建立起来的。

    宋岩在学校是典型的学究形象，最爱《红楼梦》，思想古老，系里有传言，宋大学士始终没有女朋友就是因为受到老思想的束缚，认定了牵了妹纸的手便要爱她娶她，就连高林这种女生都以为是听错，更不用说宋岩身边那些自命不凡、风度翩翩的纯爷们儿了，所以在高林的寝室中，对宋岩的嘲笑从来没有停过。

    “你最近不开心，嗯？”大一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宋岩和高林接到任务，要在紫金山上露宿一夜，学校的天文爱好者将在那里观测天象，在和高林一块安置帐篷的时候，宋岩开口问道。

    “什么？”高林确实心事重重，前些日子刚和林啸晨大吵了一架，那个家伙已经三天没有联系高林了。

    “看你昨天拍的照片就看出来了，好几张照片都是糊的，有的照片主体不突出，领导讲话怎么能镜头都没有呢，可是生活上遇到什么问题了？”宋岩问。

    高林在心里默默吐槽，谁说宋大学士只会钻研古人呢，明明心细如尘好吗？可那时候高林还没有将宋岩纳入自己朋友的阵营中，所以也说不出什么真话来。

    “学长，你可知道期末考就要来了呀，张老师还偏偏临时让我们多交两幅静物素描，我这种天资不足的人自然发愁了。”高林说着偷偷瞄了一眼宋岩，他们这个专业有自己的“传统”，跟学长混的好的学妹可以获得上一届传下来的画作应付期末考试，如果宋岩心软了，说不定也能帮帮自己。

    “原来是为了学习上的事情，这个不难，张老师的考试要得高分还是有诀窍的，什么时候我帮你补补吧。”高林失望极了，别人的学长都是直接送上现成的，只有宋岩这个大呆瓜，非要做傻好人。

    “不用了不用了，期末了，我看你也挺忙的，怎么好意思打扰你呢？”高林连忙拒绝。

    “那些作业我早就做好了，高林，作为过来人，我很有必要提醒你，你要早日确定目标，浑浑噩噩的下去可不好。”

    “学长，你谈过恋爱吗？”看到宋岩一脸正经的样子，高林忍不住问道。

    “嗯？你问我这个做什么？”宋岩惊诧地问。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你如此正经且优秀，真的愿意认真追一个女生吗？”高林好奇地问，那时的她还不懂将林啸晨和宋岩进行比较，只觉得能给自己浪漫的人便是最好的，宋岩这样寡淡的人真的吸引女生吗？

    “我可以在追我的女生里面挑吗？”宋岩一脸傲娇样。

    “你臭屁咧，还等着女生主动追你啊，你这个千年冰山脸，只会让人望而却步的。”高林大笑着说。

    “可是我可以给女孩安全感啊，这种踏实的东西才最重要，不是吗？”宋岩说。

    高林的心被温柔地击中了，那时的她整天因为猜忌与林啸晨吵闹，之后便是长久的冷战，然后在绝望中等待对方一个表达歉意的电话，大一的日子再这样的往复循环中就过去了，最后也不知道剩下什么，也就是从那个时候，高林知道，原来和一个人相爱能够找到变好的力量，而不是在妥协中迷失自己。

    “也许你说得对，学长，你其实很懂得女人诶。”高林拿拳头撞了一下宋岩的胳膊。

    “可惜我只是懂女人，却不懂怎么哄女孩呀。”宋岩若有所思地说。

    “所以你真的单身到现在哦。”高林说。

    “也不算吧，我也在等女孩成长，有一天她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宋岩出神地望着沉沉下坠的夕阳，说道。

    到今天细细想来，宋岩的话都是哲理，只是不知道他心里的那个女孩长大了没有，离开了没有，有那么一刻，高林希望毕业典礼后的那次见面，宋岩能强硬一点，而不是安静地等她的答案，她本来就是个没有长大的女孩，怎么可能做出什么正确的决定来呢？

    “下班了，还不走吗？”实习生杜科点了点高林的桌子，问道。

    “走啊。”高林绕上围巾，和路玮和打了声招呼，便与杜科一块离开。

    “高姐，你们今天去谈了什么合同呀，刚才大家还在议论呢。”杜科将手掖在大衣口袋里，好奇地问。

    “一个关于抱大腿的合同。”高林开玩笑着说。

    “从他们的谈话中也听出来了，你真是棒棒棒。”杜科眉飞色舞地说，高林不免觉得好笑，是有多中二的人才会说出“棒棒棒”这样的叠词啊。

    “他们讨论我什么了？”高林问。

    “也不是讨论你啦，只是说这个合作谈了很久，没想到你一来就捞到大奖了。”杜科说，高林皱了皱眉头，“捞”这个词估计是胡杨说的吧。

    “我确实挺幸运的。”高林冷冷地说。

    高林不喜欢转公交，所以她宁可走一公里的路去能直达的那个站台，坐752回家，杜科住在公司附近，回家有多种选择，便陪着高林多走一会儿路，去较远的公交站台坐车。“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吗？”高林向来不喜欢与不熟的人讲话，所以当杜科问出这样的话时，心里很抵触。

    “走一步算一步咯。”为了表示礼貌，高林又问了一句，“你呢？”

    “我们这种做技术的，最重要的还是资历，所以我会在这个公司扎根下去，直到有更好的地方去。”杜科说。

    “你说的对。”高林回答得漫不经心，“你的公交站台到了吧，那我们就此别过咯。”高林停了脚步，跟杜科笑着说。

    “好，那我们明天见。”杜科停下来摆了摆手。

    每当高林走在这条满是泥泞的路上的时候，总想多看一眼忙碌在路旁的施工工人，他们无一不蓬头垢面，唯一能放出光芒的大概就是那双眸子了，可是眸子里的光只在黑夜里显得更亮，大概是因为黑夜象征着很快就能归家了吧。

    “小妹你好，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情。”路边站着一对夫妇，父亲抱着孩子，高林不过多看了一眼，那女的就凑上来。

    “怎么了？”高林摘下耳机。

    “临近过年了，我和老公却没有钱买车票，你能不能看在小孩的份上给我5块钱，好人有好报。”高林瞥了她一眼，说：“你倒是可以拿小孩来骗钱。”说完正打算走。

    “慢着。”背后有声音传过来。

    “这位阿姨，这里是十块钱，你拿着，算是我帮那位jiejie尽了善心吧。”一个穿着校服的利落男生走过来，卫衣的帽子被高高地立了起来，看不见男孩的脸。

    “等下，我还不需要你帮我尽善心吧，我拒绝是因为有原则，你个小孩知道什么？”高林有些生气。

    “你不相信别人就算了，为什么要当着小孩的面责骂她的母亲呢？”男孩不卑不亢地说。

    “请你不要这么玻璃心好吗？从某种角度上讲，我这样是为了他们好，做什么不好来行骗？”正当我们斗得正酣的时候，那个妇女早就和他老公悄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