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心毒（4）

    “所以……方婉姝服毒了？”秋芷墨迟疑了片刻，问出了声。没想到这一次十拿九稳的猜测却被周文琮全盘否定：“要不怎么说你低估了杜秉兼。身为一国之君，就算方婉姝身份不高，但终究也是方家人。若是他逼死了方婉姝，方家人岂能善罢甘休？”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这世上有些弯弯绕绕说不清的恨，虽然虚无缥缈却能让痛苦寻到源头，落地生根。

    这种感情，已经不再是恨，而是茫然的寄托。

    没有寄托的人，什么都不是。

    秋芷墨浑身一震，原本因为疲惫而有些放空的脑袋登时一醒：“他还是借了文妃的手？”

    周文琮从床榻上站起身，走到窗前轻轻呷开一个缝，一面让秋芷墨看到他此刻恨意滔天的神情：“借刀杀人也要看这把刀趁不趁手，够不够锋利。文家和方家本来就别着苗头，你说文妃鸩杀方婉姝的理由是不是很充分？”

    确实，很充分……

    这一场完全由杜秉兼自导自演的大戏从一开始就是一盘棋，算进了方婉姝，文妃，甚至将两家都牵扯进去。原本只是一些小小龃龉和摩擦，但因为这一位未来的言王妃之死却会演化成不可调和的矛盾。而最终，得力的人却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慈父，虽然对这个儿媳妇不甚满意，但因为儿子的苦苦哀求，最后还是被二人的情感所感化。只是可惜，天不留人罢了。

    “所以文妃娘娘还是给她下了毒？？”秋芷墨想了想，很快又推翻了这种说辞。若是文妃光明正大的下毒，以方家在秦廷的威势，必然早就逼着杜秉兼对文妃下死手了，怎么还会留她到现在？

    “她只是在事后又一次召了方婉姝入宫，但当天夜里，方婉姝的父母发现怎么都敲不开女儿的房门，便强行撞了进去。当时，方婉姝已经服了鹤顶红，原本是救不回来的。”

    思绪像一道道连起来的线，勾勒成一整个完整的计划。下面的故事，秋芷墨甚至都不需要再听下去。因为，无论如何，此事都对杜秉兼百利而无一害。

    “方婉姝自裁，定然与文妃脱不开干系，至此，方文两家交恶，河间不得安宁。方家势力皆在前朝，文家后宫有文妃襄助，两家虽各有长短，但最需要抓住的却只有皇帝这一条臂膀，其他皆是浮云。于是朝廷在河间的势力反而如鱼得水，政令畅行无阻，原本被世家盘踞上百年的河间地带仿佛西南边陲改土归流一般，全部落入朝廷的掌控之中。”

    这是得有多么毒辣的眼光才能将一个如此劣势的局面扳回成一场震烁古今的胜局？？

    可是秋芷墨所见到的杜秉兼却并不如周文琮想象的那一半英明老辣。她毫不怀疑，若是杜秉兼还有着这份胸襟气度，如今的中原早已是他秦国一家之大，又何惧齐国的四十万大军？

    “看来你花了不少功夫，不过是一桩秦廷旧事，你竟然也想到了这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