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月如钩（6）

    “一个方婉姝，换十年太平，值得！换新政实施，值得！换后宫安宁，值得！”

    杜秉兼说的毫不犹豫，让周文琮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时至今日，他依旧没有任何悔改之心，还认为自己当初所做是为正途。

    但是这些被白白牺牲的人呢？难道所有上位者的台阶都要是无辜者的头颅吗？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是帝王权术的神话，也是无辜者的灾难。

    周文琮不由得呼吸急促了几分，质问的声音将整个正厅震得嗡嗡作响：“但是你的新政成效呢？改革半途而废，门阀内斗不断。这不是你所答应天下的秦国！你根本就对不起那些枉死者！”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

    杜秉兼忽然勃然大怒的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周文琮身前。他愤愤的倒了一盏银泉在杯中，仰头闷得一干二净。微凉的液体在喉间滚动了一下迅速滑到了腹中，灼起热烈的温度，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点着似的。

    “因为我？我周文琮可从来没有求着你去改革，更没有求着你去杀人！”

    被不明不白的扣了这么大顶帽子下来，周文琮几乎要以为杜秉兼一定是喝多了，只有喝多了才会说这么多胡话。

    杜秉兼眼角的皱纹展了展，眼中倒映着的夕阳正在暗淡无光。他信手倒了一杯银泉递给周文琮，嘴角的笑一如当年：“你想家的时候，不是最喜欢银泉吗？我让冯璐找了来，咱们今日，便好好聊聊。”

    周文琮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但拿在手中却没有喝的意思。如果可以，他很想把这一盏酒尽数泼在他的脸上。

    敢做不敢当，到了今天就只能推卸责任，甚至都推到他的身上了！哈哈，可笑！

    “你不喜欢的，朕便不做。”

    杜秉兼的声音低不可闻，可落在周文琮耳中却仿佛一个惊雷一般，凭空炸响。

    他当时确实是恨得！恨他用数百亡魂祭他龙旗，更恨他……差一点用强要了他。

    在那之前，他压根就不知道，他对男人有兴趣，而且，对他格外的有兴趣。

    于是方家在他的茶水中下了助眠的药物，只是稍加诱导便将杜秉兼推到了这尚月坊。

    这一个晚上，行宫不需要皇帝。他有千百个地方可以栖身，但最想要的还是他。

    这一点，方家早就洞悉甚至是看穿，也正是如此，才攻破了杜秉兼的最后一道防线，任由他们在行宫中为所欲为。

    周文琮的眸子里几乎要滴出血来，这样苍白的借口透着荒谬的合理，可他一点都不想背着这个过！

    “我最不喜欢的是你，你怎么不主动消失？方婉姝死了，文家也倒了，可你为什么还活着？你凭什么还坐在这个王位上？”

    是，他哭着喊着求着，恨不得把嗓子都哭裂了。只是最后的瞬间杜秉兼才硬生生绷住弦，狼狈而逃。

    他厌恶这个用血和生命交换来的阴谋，于是新政推行一半便搁置。

    契合的完美无缺。

    他不喜欢的，他都不去做！

    荒谬的借口，混蛋的逻辑，惨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