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听兰院
重阳的前两天，九月初七，商子陵的生辰。 尚书府的大门前高高挂上了红色的菱纱，大门前院的影壁上也贴上了红底金字的寿字，管家肖释站在府门前小心地招呼今日前来贺寿的各路达官贵人，前院的丫鬟仆婢小厮们忙得不已乐乎，在前院的一个花厅中高高架起了戏台子，身姿卓约的戏子们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演绎着一出出不属于她们的故事。 商子陵站在前院大厅的门口脸上挂着微微的浅笑招呼着人们。 明姮着了郡主仪制的暗红色宫装，脸上带着浅适的笑意安排着丫鬟指引着前来贺寿的女眷们向着内院的大厅走去，遇见熟识的人时，不时的上前与之交谈。 而在内院，季月白身着一身嫩粉色的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的白色水仙散花裙、披着金丝薄烟翠绿纱，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头上梳着繁复的发髻坠着精巧的发饰，穿梭在客人之间，小心地招呼着客人入座或者在府中游玩。 司寻雨也着了较为喜庆的粉色衣饰紧紧跟随在季月白身侧。 歌碧与卫夏同为贵妾，也着了浓重的礼服，只是她们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呆在自己的院落里等着快开席时去前院入席就行。 身边的画凡旗云被明姮手下的人叫去了前院帮忙，渃娘昨日就去了膳房准备寿宴上的吃食，现在与她一起呆在桑院的就只有鸣虚。 左右没有什么事情，卫夏想起在离桑院的不远处是一个侍婢芳苓的住处，想着那日自己从刑房受惊回来不久她便遣了丫鬟送了些药过来，隔日便自己亲自来探望。与其他贵妾侍婢的心思不同，这个芳苓倒是静得很，思及此，卫夏便着了鸣虚和自己去了听兰院到时候也好和她同路一起前往前院入席。 听兰院挨着不仅挨着桑院，也挨着刑房，因此也是静得瘆人，寒冬还未到，这里便已是阴风阵阵。 鸣虚上前敲了敲门，许久才见一个身着暗紫色丫鬟服侍的少女出来，那少女约莫着有二十几岁，看着模样倒是稳重，听旗云说过，芳苓是宫中的兰贵妃下旨送进府的，与她前来的还有眼前这个女子。 那女子见是卫夏连忙躬身行了礼。 卫夏略微点了点头道：“姑姑，我是来看望你家姑娘的。” “夫人不要折杀奴婢了，奴婢贱命含冬，我家姑娘正在屋里绣花呢！夫人请进。” “嗯。” 鸣虚扶着卫夏走了进去，与桑院比起来，听兰院就像是一个清修的庙宇，一进院门绕过影壁只见院中的四处均种了许多的兰花尽管过了花期，但依旧幽香一片，与桑院相比，这里倒是宽敞了许多。 院中的一处廊下，芳苓着了一袭素纱长裙外搭一件翠锦外衫，发饰简单得仅以一支碧玉珠钗挽住，左手上拿着秀棚子，右手执针，静静地坐在那里。见着卫夏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物什起身走出来，躬身向着卫夏行了一礼，道：“奴婢拜见夏夫人。” 卫夏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道：“早已给你说了，在我这里不要那般拘礼，你倒是个较真的人。” 含冬去里屋搬了椅子出来，卫夏在廊下坐定，芳苓这才坐下，道：“这是规矩，我们之间的情谊奴婢自然记得，只是这规矩还是要守的，免得有心人拿这个做文章。” 卫夏接过含冬递上来的茶，道：“你就是那般的谨慎，我始终不知这其中的深浅，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只要是进了这宅府，终有一日，夫人也会与奴婢这般小心的，这些只是时间的问题。” “meimei今年不若双十年华，说话已是那般的老成。” 芳苓的面上不由得带上了悲哀和沧淼，“以后夫人也会奴婢一样的。今日夫人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的听兰院与我的桑院挨得近，我想着待会儿去前院的时候与你作个伴而已。” “夫人是不是觉得自己的住所太过偏远了些？”芳苓问道。 在最初进府的时候，卫夏确实觉得，自己居住的地方太过偏远，但是她从未对此有过抱怨，因为能进府已经很好了。 芳苓见她不言语，接着说道：“夫人居住的桑院是当初这里还是王府时，丽良娣当初会在王府的院子，丽良娣，只要是在京城里住过的人都知道，在皇上还是王爷时，因着独宠丽良娣而被先皇责罚的事情，也因此，当大人让你住在桑院的时候，府中众人都以为第二个丽良娣来了。” 丽良娣？“你说的是当初驻守鬼岭的戍边大将孔将军的女儿孔小姐吗？” “怎么了？你认识孔家人吗？”芳苓见卫夏面上有些激动，不由得有些疑惑。 闻言，卫夏心觉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敛下心神，道：“你有所不知，我家原在一个距离鬼岭不远的一个山村，是后面鬼岭失守后才搬去殷州的，我从家里的老一辈哪里听说了很多和鬼岭有关的事情，心中对他们敬佩不已，只是不料，后面会是那般。” 芳苓的脸上有些微的紧张，听卫夏说完，面上恢复了方才的沉静，“在外夫人万万不可向别人提及夫人家当初住在鬼岭的事情，当心招来杀身之祸。” 卫夏装作一阵后怕的样子道：“我知道，我知道，只是今日听说我居住的地方居然是丽良娣住过的地方有些吃惊而已。谢谢你的提醒。”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商子陵会将她母妃居住过的地方安排给自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