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八方墨
差不多傍晚的时候，让鸣虚回桑院取了一早为商子陵准备的寿礼，便和芳苓去了前院。 在离国，一直都是守着男女大防的，前院的大厅中用素色纱菱的屏风隔成了左右两个饭厅，商子陵这些男子在左侧饭厅入座，明姮带着女眷们在右侧饭厅入席就坐，厅中萦绕着丝竹管弦的乐音，卫夏和芳苓到的时候，饭厅里已经坐了许多的人，季月白还在外面招呼刚到的客人，明姮坐在主位上和一些打扮雍容的贵妇小姐们小声交谈着，司寻雨也入了席，身边围绕着一群富家小姐，那些小姐们不时抬起头向着卫夏的方向看去，卫夏也不想和她们过多的纠缠，与芳苓两人默契地走到明姮的那座前，向明姮请了安，明姮虽然不愿见到她们二人但是今日不是计较的时候，也引了她身边的几个夫人与卫夏她们相识，卫夏也都一一行了礼。今日她着了一身浅紫色的长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略微繁复的花纹，这件衣服是旗云让鸣虚去锦绣阁定制的，造价虽然高了不少，但是看起来不那么繁复高贵不失身份但也不失礼仪就算是平日里穿也是合适的，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依旧绾作单螺发髻，也仅用一根冰魄蓝的发带固定，上面仅插了一柄简单的银钗修饰，若是以前，卫夏让旗云做如此简单的装扮，旗云定然要唠叨半天，但自那日商子陵在桑院抱着司寻雨走后，旗云便不再忤逆卫夏的心思，只按照卫夏喜欢的样式去梳妆，卫夏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丫鬟也是会对主子伤心的，可能或许就只有她院里的丫鬟会这般吧！ 因着规矩，芳苓不能与卫夏同坐，卫夏的身份也比不得饭厅中的这些夫人，便被丫鬟领到了一个较为偏僻的位置坐下，芳苓则坐在了更远处。 歌碧来得较为晚些，今晚她的装扮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一袭碧色的衣衫，唯一的不同便是，发饰更加的繁复，衣着更加的华丽，去向明姮请了安后，便到离卫夏比较远的地方入了座，此间一句还也没有和卫夏说过，倒是落实了，歌碧与卫夏不和的传闻，但是在她走过卫夏那桌的时候，还是偷偷向着卫夏露了个俏皮的笑，卫夏也偷偷回了她一个浅笑。 没过多久，宴会开始了，季月白带着丫鬟走了进来，在明姮的左边上入了座。厅中的众人小声的交谈着，只有卫夏的这一桌，只有她一个人，桌上其他人的碗筷仿佛只是摆设一般。卫夏神色未变端坐在位置上，脸上带着些微的浅笑迎接着各方好奇的视线。 司寻雨那方的交谈声越来越大。 卫夏知道那些人在说什么，脸上的鄙夷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脸色不变。 旁边的饭厅传来了商子陵宣布开席的声音。 厅中的人开始用饭，女眷这边什么声音都没有连筷子碰到碗盏的声音也没有，旁边的饭厅不时传来商子陵低沉的声音和别人的声音。 用了餐，丫鬟们上前将饭食碗盏撤了下去，摆上了精致的糕点果子以及茶盏。 鸣虚神色未变地在一旁协助前来上盘子的丫鬟，身上的寒气引得前来伺候的丫鬟阵阵颤抖。“鸣虚。”卫夏拉住了鸣虚刚放下茶盏的手，向着她摇了摇头让她稍安勿躁，鸣虚点头，退在一旁将自己身上的寒意敛下。 用了餐便是交谈娱乐的时间。 “大人的福气真好，府中娇姬美妾让旁人好生羡慕啊！”一个略为粗厚的男声从隔壁的饭厅中传来。 商子陵没有接上话，而是另一个较为尖锐的男声响起道：“今日大人生辰，府中的夫人们不知赠了什么？可否让下官们得此一观呢？”男人的声落，引得了很多人的赞同，人们纷纷出言附和。 季月白站了起来向着歌碧的饭厅略行了一礼道：“诸位大人，妾身们赠送的不过都是女儿家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是不要污了大人的眼。” 那男子接着道：“夫人，大人府上的娇妻贵妾均是出身不凡，岂是那些小家碧玉可以相比的？还请夫人不要谦虚。” 季月白难为地看了明姮一眼，明姮道：“既如此，众位姐妹也借着这位大人搭的台子献上自己的一番心意吧！只是，本宫等都只是院中的见不得世面的妇道人家，还望没有扫了诸位大人的兴致。” “哪里？哪里？多谢郡主成全”那人一听明姮自称“本宫”心知是明姮郡主，声音里不由得谦卑了起来。 明姮接着道：“本宫身为府中女子之首，那就先从本宫开始吧！”明姮看了眼身边的丫鬟幻竹，幻竹笑着接过丫鬟递上来的金箔礼盒便走到了隔壁的饭厅，“殿下赠给大人的是一柄蓝田如意，望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蓝田如意？只听见那男子惊讶地问幻竹，“可是蓝田玉暖日生烟一说的蓝田玉？” 幻竹道：“回禀这位大人，正是，蓝田玉不可多得，这柄蓝田玉是我家殿下在年初的时候，趁着春季天山雪化时进山寻的，只得这一柄蓝田玉如意。” “传闻蓝田玉与其他的玉不同，这玉不仅触手生温而且还是名贵的药种，传闻有养气之效，若是时常把玩可活血生肌使人容颜不老。” “大人真是好见识，正是如此，郡主见大人每日cao劳，听此传说才花下重金务必让那人找到蓝田玉。” “如此，明姮，真是劳烦你了。”商子陵道，声音依旧低沉着。 明姮脸上有些微红，娇声道：“能为大人忧心是妾身的福气。” 商子陵着人将那柄蓝田玉收下后，季月白也让人呈上了自己的礼物，是二十四香书。 季月白擅长用香，这几乎是全京城公开的秘密，只是她从不再自己身上用香，平日里，卫夏见着她都只知道她喜欢用新鲜的花作为香料。这二十四香书是她亲自着人编纂的，这番心意放在此处也是难得。 接下来便是司寻雨。 “我家夫人素知大人喜欢文墨，但凡是喜欢文墨的大家都喜欢好墨，由此便着人制了八方墨，献给大人，希望大人喜欢。” 八方墨闻言，卫夏不由得看向鸣虚，鸣虚端着的盒子里放着的也是八方墨，八方墨是制墨大家沈伊默留下在这世间的最后一份墨，墨身幽黑似玉浅浅地透着紫光，坚硬也如玉，是难得的好墨，世间只此一块，就为多宝阁所有，卫夏也是花了大价钱才从多宝阁弄出来的。那么，她和司寻雨的那一块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