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黑白人生（1）
顾辰想，何以书真是够烦人的。 天天缠着自己就算了，还总喜欢在他旁边，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活脱脱一只聒噪的麻雀！ 这日，两人正在大厅吃饭。 是的，只有两人。 顾辰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其他人到底去哪儿了。不过每日必自动备好的饭食，证明他们一定是藏起来了。 其实顾辰更希望的是，他们藏起来的时候顺带把何以书带走。 非要留下这讨厌的家伙究竟是几个意思喔？ 这时，何以书刚好看见顾辰盯着他，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于是何以书笑道：“看什么？” “看个讨厌鬼。”顾辰做了个鬼脸后，将巧克力做的汤匙扔在地上，然后大力踩了起来。 最后捏成粉末后，抬起鞋子一看，果然沾上了满满的白巧克力粉。 顾辰皱了一下眉头，将鞋底靠着床沿来回磨蹭，使劲想要把东西刮下来。 “让你活该去踩那白巧克力，用来吃不是很好吗？” 顾辰闻言眼睛向上扬，似乎有些不耐烦。 又来了又来了，这家伙又要开始他的长篇大论了。 果不其然，何以书开始念叨起巧克力的美味学，巧克力是如何制作出来的原理探究，以及如何这个世界没有巧克力将会怎样的深层次问题探讨。 顾辰捂住了耳朵，一脸沮丧：“能不能换个人啊。” “嗯？”何以书不解。 “我猜想把我们放在一起，大概也是治疗的一部分。可是我就想问，能不能换个医生？” “我不好吗？”何以书笑道。 “你那岂止叫不好，简直是欠打。烦都烦死了！” “那换个人，怎么样？” 何以书话刚出口，顾辰就静默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不抬想换。 “算了，就这样吧。”顾辰淡淡说了一句。 结果何以书指指不远处，“可是已经叫来了。” 顾辰顺着何以书指的方向，果然出现了一个人，是那群医生里的其实一个。 因顾辰那人不认识，所有他心里还是紧张何以书是不是交替完就要走了？ 结果担心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醒来发现别墅里的格局变成了他们三个。 那人有自己的房间，何以书继续呆在顾辰的房间里。 而且那人的唠叨程度竟然和何以书半径八两，对抗顾辰的攻击的防御能力也很强…… 此后，每隔一段时间，屋子里就会多出人，每次多的人数增多，且距离缩短。父亲，保镖，女仆，也出现了。渐渐的，屋子越来越热闹。 而无形中，顾辰和这几个医生也越来越熟。 这便是治疗的第二个阶段，让顾辰敞开心扉。 等到顾辰和医生们熟识之后，他也愿意去聆听医生们的要求和建议了。 比如生气前先回顾三个问题：我为什么生气？这值得我生气吗？我要怎么怎样表达我的愤怒。 这三大问题，很大程度上减小了顾辰生气的频率。 顾辰的病情也在一日日好转。 等到治疗的第二个年头后期，顾辰已经很少闹腾了。 不过与之相对应的，他也不再那么孩子气。大多数人家和他对话时，他都像个小大人。 综合考虑了具体情况，何以书等六人（两人耐不住无聊，最后放弃了），决定引进“第三个人”，即这间屋子之外的人。最后的最后，将目标锁定在李一原的昔日好邻居的孩子，李一航，17岁。 而且李一航是完全不知道顾辰的病情的。 最开始的时候，两人是在双方父亲的安排下互相联系的。只不过因为处于尴尬，所以两人都沉默了好久。 然而后来，随着一起打游戏，居然建立起的“话很多的关系”了，虽然他们的话大多数花在抢玩游戏上。 那段时间，李一航经常跑顾辰家的别墅，目的就是为了打游戏。 顾辰先前也是陪着他打游戏，突然有一天问，“你不用考试吗？” 那时候的李一航刚上高三，成绩是县里最好的。 所以他很得瑟地跟顾辰炫耀了一下自己那500分的成绩。 “所以你还差满分，差了两百五？” 顾辰一番话让李一航愣住了，突然觉得很震惊。 “我拿满分做什么？能考上大学就不错了。” 顾辰点点头，表示此言也有道理。可是第二天李一航到顾辰家来时，顾辰突然拿出了一份手册跟他说了以他的成绩大概能上什么学校，以及在他前面大概有多少人。 那时候，李一航才感觉到人外有人，接着奋发图强，也不玩游戏了。 不过按照李一原先生的请求，他还是会每日到别墅里做客。 只不过成了顾辰玩游戏，李一航在旁拼命读书。 有时候李一航读得累了，就会看看顾辰。他玩的那叫一个凶猛，似乎生生要把按键弄坏。 不过相处一年多来，却也只发生一例而已。 这些，都是顾辰不断压抑自己的脾气的结果。 那时候，顾辰还问何以书：“我这样叫改善很多了吗？我只是克制自己不去破坏东西而已，我内心还是很容易暴躁。” 结果何以书微微一笑，“自然是的，一个心理机制成熟的人，遇到很生气的事情时，会选择不露神色。换言之，强大克制力自然是高情商的一种表现。” 6岁的顾辰意外得了个狂躁症的心理疾病，此后的二十年，他一直没有完全治愈。 他之所以能够忍住内心的一次又一次愤怒，只是因为，医生们通过种种手段告诉他，如果伤害别人有时也会伤害自己。 更可怕的是，因为自己无端的愤怒，而伤害到最爱的人。 那时候顾辰世间唯一爱的人，就是他的爸爸。 即使，他们俩毫无血缘关系。 你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这种话，他们却都默契的缄口不言。 血缘什么的都是附加的，他的孩子，他的父亲，始终只有他心里认定的那个人。 在山中别墅的生活持续到李一航高考放榜的那一天。 李一航兴奋地跑来跟顾辰说自己考上了A大。 顾辰送了他份礼物，就跟着一群人搭上直升机离开了这里。 那数只绿色的直升机在空中回旋，伴随着嗡嗡作响的场面，是李一航这辈子也无法忘怀的事。 心里想，大概一辈子也无法见到顾辰了。 然而没过几天，顾辰又回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