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黑白人生（3）
顾辰接受治疗的第三年年头，李一原曾经回过一次家。那时候大家也是知晓这件事，只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仍旧没有放在心头上。 谁也不知道李一原为什么回去，以及他回去的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到多年后有心人把李一原回家这件事，和李一原莫名自杀这件事联系起来，或许多多少少就能发现一点端倪。 * 清晨的时候，顾辰本来还窝在被窝里，但由于屋外实在纷纷扰扰，过于嘈杂，最后顾辰没有办法，只好爬了起来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按理说，顾家那么大一个房子，隔音效果什么也是极佳，怎么今天就嘈杂成了这样？ 顾辰半眯着眼睛，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去。刚出门的那刻，就看见了家里的仆人排成一个长队，神色有些肃穆。 顾辰皱起眉头走近其中一个女佣，“能问一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少爷……”女佣欲言又止。 她前面的几个佣人也是纷纷回头，以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看着顾辰。 顾辰这才意识到，这条队伍的尽头是通向远处那扇朱门后的。而那扇朱门后面，是一个大厅，再是一个小门，然后……便是自己父母的房间了。 该不会…… 顾辰心里头闪过很多不好的念头，比如母亲和她的情夫被抓｜女干在床，比如母亲和父亲公开撕破脸互殴，再比如很多很多……这些事让顾辰忐忑不安，胸腔直跳，于是他开始拼了命地 往人群的尽头跑去。 越到人群的里头，越见识各种各样的人。家里的仆人，家里的“亲人”、小孩，甚至出现了一堆穿蓝色制服的人，有男有女，皆带着帽子。 是jc！ 顾辰绕过人群，要钻进房门空隙里的时候，一个jc从背后抱住了他，然后把他拦在了外面。 “让我进去！”顾辰边说还边在空中蹬腿，奈何他的力气实在太小，仍被那jc抓得稳稳的。 “放我进去！为什么不放我进去？！”顾辰莫名愤怒。 愤怒的理由不只是因为被抓住动弹不得，更是来自心里的暴躁和不安。跑来之前，他想了很多关于这里很不好的事情，可是越加靠近这里，他居然有莫名预感之前的猜测不过小儿科，无关痛痒。 和这屋子里发生的事情对比，母亲和情夫双宿双飞也不过是件一笑置之的事情而已。不知道为什么，顾辰就是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jc见顾辰反应这么大，多多少少猜到了顾辰的身份，便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道:“不要进去了。” “为什么？！” “还是不要进去了，你会留下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阴影的。” jc只是兀自说着，顾辰愈加生气，张大嘴就着那青年jc的小手臂狠狠就是一口。 “啊！”年轻jc疼得下意识松开手，抬起手臂，观看起被咬的情况。 顾辰趁着这个空挡，一下子从他怀里挣脱，然后跟条落网的鱼似，溜地一下钻进了人群，钻进了屋里。 果然是此生难忘的阴霾。 钻进屋子的顾辰，一抬眼映进眼帘的就是李一原倒在桌子上的场景。他的右手侧放着一把染血的黑色手枪。他的头趴在桌子上，脸朝左，头上大片的绽放开的红色鲜花。 那时候的顾辰，脑子里哐当一下子就白了。什么也想不起，什么也听不见，眼前只有李一原趴在桌子上的样子。 顾辰这个角度看上去，大概能看见李一原的半边脸，看见他高高的额头，看见他那双直勾勾睁开着的眼睛。李一原的目光最后定焦在那里，顾辰也不知道。 但是总有那么一瞬间，顾辰总觉得李一原是看着自己的！ 睁开眼看着自己，带着一桌子化不开的积血。 * 等到顾辰醒来的时候，顾辰已经在房间里了，顾冰宁坐在他的身边。他那向来完美的mama，如今那绝美的面容上似乎苍白无力了许多。她的眼睛微红，似乎刚刚哭过。 “你居然也会为他流泪？”不知怎的，顾辰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顾冰宁闻言自然是愣了一下的，最后又嘲讽似的笑道:“是啊，我干嘛要为他流泪。不过是一个丈夫而已。” 顾冰宁话音刚毕，顾辰随手拔掉血管上的针头，将针头连同管子，抛向了顾冰宁。 软软的橡胶管子砸在顾冰宁脖子上自然是没事，只是那针头还是不小心刺了她一下。顾冰宁只是微微疼了一下，仍旧面无表情地拿掉了针头。 “你治疗了三年，也没多大长进，还不是一生气就砸东西。” “他为什么自杀了？明明好好的……” “因为你。”顾冰宁倒也没有忌讳，反正她厚着脸皮来见这个对她满是毒恨的就是为了这个，“他不值得我哭，但至少担得起你一滴眼泪吧，即使，他不是你的父亲。” 听到顾冰宁这么一说，小小的顾辰突然大笑了起来。 “你真好笑，他怎么会不是我的爸爸？我的爸爸就李一原一个啊。” “你能这么说，他也算死得其所。” 顾辰越听心情越加沉重，最后以超脱这个年龄层该有的冷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认为他自己的懦弱和无能是阻碍我们母子俩成大事的绊脚石，所以没和我商量，就擅自决定弃卒保驹，顺便为你铺路了。” “我不懂……”顾辰扶住了额头，神情有些恍惚。 “简而言之，一个三年前由李一原经手的项目现在彻底搞砸了，为了不连带我们，他就自杀了。然后，他自杀这件事因为对你一个小孩子的打击太大了，爷爷说作为补偿，会把公司百分之一的股份给你。” “……”顾辰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眼前的白墙，脑海里莫名闪过很多他和李一原在一起的画面。 他突然很后悔，也许他应该早点告诉李一原，他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孩子。 他霸占了李一原莫须有的爱。 甚至还搭送了他的一条命。 这时，顾冰宁突然站起来。 “爷爷说要见你，你收拾收拾就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