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最后一个问题(上)
——牢中地气潮湿,对孕妇极为不利。小姐首要之事,就是设法将她带出地牢。切记!切记! 上官无伋木无表情地往裕王的住处走去。 他还欠我一件事两个问题,如果我提出让唐溪梦住回原来的小院,他会不会答应? 如果放唐溪梦走呢? 不,不能让她走!她一旦离开园子就会摆脱我的掌控,到时候就无法证明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万一是假的,那不是白便宜了她吗?现在我要做的,一是保住唐溪梦的性命,但不能让她逃脱;二是设法弄清事情真相,但不能让裕王起疑。这简直是没有办法办到的嘛! 她苦恼地皱着眉头。 “我要见公子。” “公子不在。” 上官无伋疑惑地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惊讶地道:“他去哪了?” “奴婢不知道。” 上官无伋怀疑地看着侍女。 裕王除了水心阁外,平日里从不踏出住所半步,她不管什么时候来,他都会很高兴地接见她。说什么不在房内,分明是借口。难道他知道了我做的事?或者,因为唐溪梦一事,对我很不满? 她微一思索,拔腿就跑。 无论如何,先把唐溪梦救出来再说。至于裕王,管他会有什么反应。有本事他就杀了我啊! 地牢的入口是在东面的一座小塔楼后面,是园内守卫换班休息的地方。上官无伋赶到时,两名黑衣武士正要将大门上锁。 “住手!”上官无伋急冲冲地跑到他们面前,大声道。“你们干什么?里面的人呢?” “属下奉命行事。” “里面不是还有值勤的人吗?为什么要锁门” “里面的兄弟已经撤了。” “撤……撤了?”上官无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你们不看守了?让她跑了什么办?” “里面根本没有人。” “呃?”上官无伋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黑衣武士已一用力,锁“喀嚓”一声合上。 “唐……唐溪梦呢?她……她去哪了?”上官无伋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把她怎么了?” 黑衣武士木无表情地道:“属下不清楚。” 上官无伋指向大门,“她真的不在里面?” “不在。” “把门打开让我看看。” “不行。” 上官无伋眼中寒光一闪,飞快地拔剑出鞘,一下将锁劈成两半。 “上官小姐!” “让开!” “小姐若再相逼,休怪属下无礼。” “这句话是我说才对。我要进去见唐溪梦,你们再不让开,我就对你们不客气。” 黑衣武士一动不动。 上官无伋的脸一沉,一剑刺向一人的喉咙。 找死! “锵!锵!” 长刀出鞘声响起,两名武士同时出手,长刀往上官无伋双肩砍来。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只功不守,纵使她能杀了其中的一人,也必然被另一个所伤。 上官无伋手腕一翻,长剑回转,同时架住两刀。 “铛!” 兵器交击,寒芒剧盛。 纵使是临时变招,她仍是从容不迫。体内真气急转,瞬间提聚十成功力。强大的气劲直泻而出,两名武士同时剧震,向后退去。她的内力甚至远超两人之和! 没有丝毫停顿,她身形一翻,以分别踹在两人的胸口,把他们踢地飞了出去。脚步未停,就那么把木门撞得粉碎,风一般冲进地牢。 里面空无一人。 上官无伋脸色微变,迅速地将每个牢房都看了一遍,仍是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唐溪梦呢? 她会去哪?她能去哪?难道她已经…… 一股可怕的寒意自心底升起,令她整个人都陷入刺骨的冰封中。牢房空了,守卫走了,门锁了,这一切都代表什么? 唐溪梦已经….. 怎…..怎么会?裕王不可能这么快杀她的,难道是她自己想不开? 上官无伋全身一震。 有可能!她那么高傲,怎么甘愿做阶下囚呢?她一定….. 一定…… 膝盖一软,她一下跪倒在地。 是我的错!我早该救她出去的,我早该想到的!是我害了她,还有她肚子里的….. 不! 不可能!裕王那么喜欢她怎么会让她死呢?她已经怀了老哥的孩子,她怎么能自杀呢? 搞错了……一定是有人搞错了! 脚步声从耳边传来,她惊喜地抬头,看到的却是数不尽的黑衣武士。没有唐溪梦,没有孩子…… 上官无伋猛地抓住衣裳。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胸口会这么闷,这么难受?为什么我的喉咙好像被卡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 “立即放下兵器!”有人冲她喊。 “是你们…..是你们逼死她的。不,是裕王!”她的拳头突然握紧,往包围她的武士们看去。 剑与目光同时到达。 剑势如虹,匹练也似射向众人。当这一剑刺出后,两颗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滚落下来。 原来,这种感觉是心痛。 “铛!”“铛!”“铛!”“铛!” 几十名黑衣武士同时出手,足以将任何人碎尸万段。可此时这些锋利的刀锋,却在上官无伋眼中变得如此微不足道。 是裕王! 是裕王让我这么痛苦的,是裕王! 几乎超乎rou体极限,她同时挡住七刀,不退反进,任剑合作一体,在众人中杀出一条直线,冲出门外。 一道尖锐的哨声自她口中传出。哨声由真气催发,就如来自地狱的催命符,充满血腥杀戮的意味。她的脑中顿时一片血光。 ——蝙蝠嗜血,长枪名火。火红血亦红,不知是否同道中人? 这是谁对我说的话?蝙蝠……长枪……火…… 血…… 对!是血!只有“御血大法”能够帮我,只有血能够让我变强,只有血能杀了裕王! 血! 外面的光线射进她的眼睛,她体内的真气一阵翻腾,全身就似着火了一般。 入魔?我入魔了? 不!不用管它!是人又如何,是魔又如何?只要能杀了裕王,只要能让我不这么痛苦。 她突然停下,等着后方的长刀。“御血大法”需要的是guntang沉痛充满仇恨的鲜血。只有受伤,只有让自己发挥出‘御血大法’最大的威力。 来吧! 长刀从后劈来,眼看就要劈中她的后背,突然一道寒光破空而出,把刀撞飞出去。接着是一个白色身影划过长空,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微微一颤,一下清醒过来。 南宫绝? “首领!”众武士惊讶地看着半路出手的白衣男子,动作都停了下来。 “退下!” “首领,她…..”众武士有些迟疑。 “你太多事了!”上官无伋冷然道,“我是故意要受伤的。反正今天我一定要见到裕王,你最好离远点,否则我连你也杀!” “他是首领,怎么能袖手旁观?”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上官无伋一回头就看到了陆承风那张冰冷的脸。 “唐姑娘在原来的住处,”陆承风的目光缓缓扫过受伤的黑衣武士,面无表情地道,“公子特许你去见她。不过在那之后,还请上官小姐到我这来解释一下这件事。” 上官无伋握剑的手一松,长剑落地。她甚至没有听清陆承风的话,就拔腿往前跑去。 唐溪梦还活着! ×××××××××××××××××××××××× 在以一敌众剧烈的拚斗之后,她又一口气跑到了唐溪梦的小院,一脚踹开门就冲了进去。她的心脏敲鼓一般咚咚直响。
小雅厅内,两个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唐溪梦一身白衣长裙,美若天仙。而坐在她对面,正在品茗的青年男子正是…… “你怎么在这?” 裕王依然高贵而优雅,缓缓地往上官无伋看来,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温柔地道:“上官小姐来得可真快啊!” 上官无伋先看看她,又看看一言不发的唐溪梦,心里已明白了几分,冷笑道:“难怪王爷会不在住处,原来是到牢里会佳人了。看来女人只要长得好看,做什么都不用担心,就算失败了,最起码还有人会怜香惜玉。” 她直直地盯着唐溪梦,语气充满嘲讽之意。 唐溪梦表情还是平静,美地动人心魄。裕王则笑得很温柔,“上官小姐找我有事?” “没事,就算有现在也用不着了。”她还是盯着唐溪梦。“对不起啊,我有话要跟唐姑娘说,王爷是否能把她借给我片刻?” “小姐说笑了,”裕王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微笑道,“我不打扰你们,请慢慢聊。” 他以一贯不急不慢的速度走了出去。 上官无伋还是盯着唐溪梦。她因快速奔跑而起伏的胸膛逐渐平缓下来,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 “坐吧。”唐溪梦终于开口。 上官无伋冷冷道:“我不要坐他坐过的地方!” 唐溪梦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被她这么一看,上官无伋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大声道:“看什么?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唐溪梦淡淡道:“你怎么了?” “怎么了?”上官无伋一声冷笑,“我在地牢跟人拼命,你倒好,在这里逍遥自在。我还以为他会杀了你呢,没想到…..你做了什么?还是他对你做了什么?” 唐溪梦没有回答。 上官无伋冷冷地瞄了她一眼,嘲讽地道:“连衣服都换了,看来你在见到我之后就回到了这里。是他亲自把你接来的吗?你那天对我说的话,有没有告诉他?” 唐溪梦平静地道:“我累了,你回去吧!” “你急什么?你为了我不是可以连命都不要吗?现在连见都不想见我了?是因为找到了靠山,不需要再用那样可笑的谎言来骗我了吗?” 唐溪梦看着她,“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要你不要见他!除了我哥之外,不要和任何男人勾三搭四!” “如果是为了孩子呢?” “那也不能!如果你不能生存,就带着你的孩子一起死!”上官无伋冷冷道,“我们兄妹二人宁愿死也不会接受任何污点!如果他敢对你有任何无礼的要求,你就死在他面前!” 唐溪梦垂下目光,缓缓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最好。”上官无伋面寒如水,丝毫没有心软,冷然道,“你听着,我会去查明你的话是真是假。假的不说,就当你是真的,那你最好检点一下自己的言行。你的身体,包括你的头发,任何有被第二个男人碰过的部分,都不要再出现在我哥面前!也就是说,如果他碰过你的一根头发,你就把那根头发给我拔下来。” 唐溪梦注视着她半晌,突然淡淡一笑。 上官无伋皱眉道:“你笑什么?” “我很高兴。你这么紧张,表示你很在乎我。你大哥从未对我做过这样的要求。” “如果他对你说过会怎样?” “我会更高兴。” 上官无伋一愣。 唐溪梦缓缓站了起来,微笑道:“你放心,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需要拔掉的头发。” 她优雅地转身,在上官无伋惊呆的目光中徐徐走入了卧房。 上官无伋傻傻地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