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圭十七之死
假如青蛙等同于圭十七的性命的话，那么圭十七就有几百条命？ 但即便如此，按照目前青蛙死去的速度，圭十七也挺不了多久了。 我跑回了老雷叔家，老雷叔此刻已经放下了面目全非的圭十七，正靠在石磨上喘息。 我往前走了几步，还没说话，老雷叔忽然瞪了我一眼，吓得我不敢再靠前。 老雷叔站起身，双手用力的推着大石磨，在我们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下，磨盘被一点点的推动，一股巨大无比的臭味席卷而来，很多人都呕吐了起来，和我之前闻到的一模一样。 圭十七自然也看到了老雷叔的动作，原本一动不动的他忽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不要呀，不要。 老雷叔咧了咧嘴，用力的把他塞进了井里，紧接着便听见井里“咯嘣，咯嘣。”吃东西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 “妖怪呀，快跑呀！”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家一哄而散。 老雷叔用力的把石磨搬回了原处，见我依然愣在原地，笑了笑，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被吓晕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圭十七变成了一只金色的蟾蜍，一直跟在后面问我为什么不救他，无论我走到哪，他都跟到哪，直到出现了一条白蛇，白蛇告诉它这是它们的命，让它不要怪我。 我这才恍然惊醒，脑海里不断回荡着老雷叔把圭十七塞进井里的时候那微动的嘴唇，他在说，“十七，不要怪我。” ... “小信，你醒了？”老人和蔼的看着我，眸子里满是溺爱和喜悦。 “登爷爷，您怎么来了！”我一愣，翻身坐了起来。 “你爷爷的事，我怎么能不来。”登云笑了笑，拍了下桌子。 “老雷叔呢？”我好奇道，他竟然没有对我动手。 “被我打跑了。”登云笑。 父亲闻声走了进来，看到我醒了，敬佩道，“登道长真是神通广大呀。” “少拍马屁，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登云翻了翻白眼，笑骂了一句。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爹那里有一根一百年的朱砂，符纸也是最上等的。”父亲笑道。 “嗯，”登云点了点头，问我：“小信，把你的玉给我一半。” 我一愣，“什么玉？” “就是那块白泽。”登云指了指我的脖子。 我点头，想到上面的血迹心里有些膈应，但还是拿给他了半块。 “对了登爷爷，爷爷之前是不是跟你打过电话。”我想起了爷爷的最后一个电话，是什么让他愤怒到摔电话。 “是呀。”登云把玉拿到手里，轻轻的擦了擦，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我想问他们到底聊了些什么，爷爷的死跟他又有没有关系。 “符纸和朱砂在哪里？”登云看了我一眼，打断道。 我无言，见他不愿说也不好再问，便跟在他后面，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登云拿过符纸，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裁成了三十张，依次排列，拿着朱砂笔，画了起来。 反正我也不认识写的都是什么，总之跟上次在花志泽家看到的三根金条上刻着的字有点相似。 写完之后，登云看着我，“你见过王寡妇和琴姑娘了？” 我点头，“见过了。” 登云点了点头，“你现在去雷天家，不要说话，回来的时候如果碰到琴姑娘问你我在做什么，你就告诉他我在磨刀，切记，切莫多言。” 我敷衍了一句，想着琴姑娘和雷天家一个南一个北，怎么会碰到琴姑娘？ 说起雷天，不得不说是个怪人，不对，应该是两个怪人，丈夫姓雷名天，妻子也姓雷名天，而且虽然姓雷，却跟同样姓雷的老雷叔雷丰没有任何交际，就算偶尔见面也是视而不见。 但想到爷爷当初点家人的时候，就点到过雷天家，我便没有迟疑。 雷天夫妇见到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知道了，马上走。 我努了努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着到底怎么回事。 “小信，这是要去哪呀？”一道水灵灵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索。 我一个激灵，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真的被登云猜中了。 “呵呵，听说登道人来了，他在干嘛呢？”琴姑娘抚了抚头发，笑道。 我也笑了笑，“他在磨刀。” 果然，听完这话，琴姑娘浑身一颤，但很快反应了过来，笑道，“小信，我们才是一家人呀，你为什么要帮登老妖？” 闻言，我有些犹豫，登老妖，是说的登云吗？ “抱歉，无可奉告。”我咬了咬牙，狠声道。 “哦~”听到这话，琴姑娘反而笑了，玉手摸了摸下巴，笑道，“那我猜猜，他在...画符？” 我一惊，才猛然想起登云曾交代过我不要多言。 “哈哈，看来我猜对了。”琴姑娘开心道，宛若一个得到梦寐以求奖励的小女孩。 应该，没什么吧... 回去之后，登云让我收拾了一下，跟他一起出去一趟。 我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路过小河边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不对劲，因为无论是河还是路都跟我记忆中的不一样，这里我竟然没有来过。 “小信，你怕不怕？”登云停了下来，忽然问道。 “怕什么？”我疑惑道。 “没事。”登云笑了笑，默默地走到了小河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芝麻一样的东西，洒在了河水里。 紧接着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几百米宽的整个小河，忽然冒出了数不尽的青蛙，一时间蛙声震天，少说也有几万只。 登云叹了口气，“十七，我来晚了，是我对不起你呀！” 我站在一边沉默不言，忽然觉得明白了什么。 过了一会，蛙声息鼓，河面上再也找不出一只来，在河的正中央出现了一排黑白两色的圆石，一直铺到河的尽头，登云跳上圆石，飞快的行走着。 “我们这是要去哪？”我赶忙跟上，感觉离村子越来越远。 “到了你就知道了。”登云停下来看了看天，说道。 渡过了小河，大概又走了两三分钟，远远的看到了一颗参天巨树，大树大概有二三十米高，七八个成年男子合抱，叶子呈金黄色巴掌大小，树叶像是荷叶，总之从前闻所未闻。 “这是什么，为什么我之前没有见过？”我震惊道，密道吗？这不合道理呀，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竟然会不知道？ “如果你早就见到了，又怎么会...”登云话说了一半忽然卡住，转而笑道，“这不是树，而是城隍庙。” 城隍，传说守护城池之地方神，在阳间和阴间都有任职的两面神，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吗？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登云笑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按照福尔摩斯的相对论，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神，那怎么会有鬼呢？” 我点头，默默的站在一旁，纠结着要不要告诉他相对论是爱因斯坦提出的。 “登某本不想劳烦神君，无奈十二门人人心不齐，登某势单力孤无力阻拦，若是万象因此而降世，实在是天下之大祸害。”登云对着大树拜了三拜，恭敬道。 过了一会，似乎那个什么城隍说了些什么，登云笑道，“三千，三千足矣。” 然后便拿出三十道黄符，依次在树上贴了一圈，然后恭敬道，“请！” 请字说完，就见一阵暖风刮过，树上的三十道符被刮去了二十五道，只剩下五道印记最明显的。 登云收起了贴在树上的五道符，皱了皱眉，喃喃的嘟囔了一句，“这不应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