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伊人何处
见她有要走了的意思,我心中不禁暗暗高兴。郝婶儿是找借口躲出去了,迟迟不回是想给我俩留有单独谈话的机会,也算是用心良苦了。我想她是在给我介绍对象,这情景不可能是我有了自作多情的想法。 “那——我走了,再见!” 我把她送出了门外,她犹豫了下匆匆看了我一眼,竟然有着略带羞涩的表情,就听她说:“藏在心里面的影子不能代表人的一生。” 这是教训我吗?在我一愣之际,她加快了脚步而去。看着她并不太是逊色的身材,我陷入了一阵子的迷惘。就在想,我呕心沥血的作品会不会就这么惨不忍睹的给一个庸俗之人无辜的糟蹋了?不过以现在的人们生活水准来看,当卫生纸来用的机会是在减少了,幸免于难的可能性很较大。 我故意把门敞开着,让弥漫在屋子里的芳香外流出去,不想让屋子里留下与自己没任何关系的女人气息。我在椅子里吸着烟发了下呆,整理了下紊乱的思绪。 郝婶儿回来了,手里还真拿了两罐饮料,只是太姗姗来迟了些。 “她走了。”我说。 她看了我一下,似有无奈地轻叹一声说:“她说你不理睬她。” “没有可理睬之处嘛!”这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了,陶娜毕竟是由人家领来的嘛,究竟是什么关系的底细都不清楚,急不择言,未免有些唐突了。 没想到郝婶儿却笑了下说:“眼中无你,心中无我,高境界,你快修炼成佛了,佩服!” 我也笑了说:“你干脆说我‘目中无人’好了。” 她就失望地惋惜说:“看来我这红娘是当不成的喽!” 果然如此,没想到郝婶儿还是个热心肠的人。 我就歉意地说:“谢谢你的好意,可惜她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人选!” 我是在想,要是我把这种穿着打扮的女孩子领回家去,见我的父母家人,他们还不得个个被吓晕过去?还以为妖精没被孙悟空打干净,又出来为害人间了呢! “知道,大大的明白,不需要解释,这个就当为你的‘高境界’赏给你的吧。我还有点儿事,出去一下,你的衣服等会儿我回来洗。”她把饮料放在了桌子上,就转身出去了。 是昨天她见我要洗衣服,就横拦竖挡的非要她来帮着洗不可,用洗衣机的,我只好心存感激了。 我苦苦地一笑,就拿起一罐芒果饮料打开来喝。这时才觉得身上的衣服有些紧巴巴的,一想之下才明白了,是在陶娜在的时候,由于过度紧张才导致的,屋子窄小,那台小电风扇也起不了太大作用的。于是,就想到了已经是好几天没洗澡了,怎能不让身上的臭汗淋漓呢? 急匆匆享用完一罐饮料后,就锁好了门走出来。在街上,看见了郝婶儿的背影,也知道她要去的地方。 人的这一生,谁都会有秘密的。 而我的秘密呢,是不会把它带进坟墓里去的,所以我学会了在作品里倾诉衷肠。 当把凡俗的rou体泡进了澡堂子里时,热水的温度在浸润中慢慢渗透着慵懒的肌肤。闭目凝神,把紊乱的思绪整理了一下,再巩固一下作品中未写的情节。 今天这里的人很少,清静给了我正如身上的舒爽感觉。在进来时,那个管理这里的小姑娘也正趴在桌案上打盹呢。就想到了前几天来这里时,遇见一个老大爷,他衰老的沧桑感很容易让我联想到了将来的自己,每个人都是时光里被摧残的牺牲品,所以我非常讨厌岁月的发展进度!见他很费劲地以笨拙的姿势在擦拭背部,就在怜悯之心的促使下过去帮了他,我的善良也同样换来了他的友谊。在他也帮我擦洗时,他问我是干什么工作的,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直言不讳地如实回答了他这个简单的问题。 让我万没想到的是,他那黯然的目光里竟会露出了神采奕奕的光彩,大有再坚持下去就会有返老还童的奇迹出现的可能性。 “作家?羡慕,敬佩,幸会,是种荣耀的职业。” 我的自豪里面却带了惭愧,我配得上“作家”这个桂冠了吗?充其量不过是个在文坛上跑龙套的小角色而已! 可见他眉飞色舞,喜出望外的样子,就猜测定是个读者群里的积极分子,我想就是哥仑布发现新大陆时那益于颜表的激动心情也不过是如此吧?遇到了像我这种无名小卒尚且会这样,若是遇到了曹雪芹那样的,不高兴过度的立马昏死过去,起码也得落下个脑出血的后遗症!这么一思考之下,就未免有些担忧了起来,怕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承受不住这种兴奋给心理上带来的震撼。 在发觉到手被他握得有了麻酥酥的疼痛时,就收起了胡思乱想。 于是,我们就在澡堂子里促膝谈心了起来,探讨起了文学艺术,从他的经验和思想里我挖掘到了智慧的宝藏,值得借鉴的知识很多,知识就是一个人最好的财富,它不会离你而去的。真是善有善报,这话天经地义。 他就仔细认真地对我的一张脸端详了起来。 在他目不转睛下我心慌的窘迫了起来,不会是似曾相识,或者是把我当成犯罪份子来看吧?他的木雕泥塑神态,让我担忧不会是在激动下像和尚一样圆寂了吧?我的好意也怕要摊上了人命的! “看你面相,将来必会是个大富大贵之人,而且桃花运不断。”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问:“老人家会看麻衣神相?” “略知一二。” “照您这么说,我岂不是成了个道德败坏之人了?” “也不尽然,就看你自己的定力了。” 接着,我又给他搓澡,而且还加大了力度,像是要把他浑身带有褶皱的老rou皮子搓掉。想着他的话,心里却是美个滋儿的。我不相信迷信一类的东西,就像某富豪的那张不敢恭维的脸,难道是富贵相吗?我怀疑他是貔貅托生的!
不过这事儿在后来让我多次想起,也的确是验证他的说法,艳遇频频,几乎是迎接不暇了,才知道享受艳福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呵呵—— 当我把一身的酸臭味留在了水里,仿佛远离了疲惫,轻松地走出了澡堂子,发现外面的世界才是属于活着的人们的,让我有种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感慨。阳光灿烂的下面,车辆和人流匆匆,我无法猜测出他们一天到晚都在忙碌些什么,只能说是为了生活而生活吧,这是活着最简单的任务! 如此一想,心里就油然而生了一大股的茫然惆怅,近乎是落魄! 把rou体这个远离灵魂的躯壳加杂进陌生的人流中,发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孤独寂寞,那种突来的失落和压抑在折磨着我,把一颗脆弱的心搞得支离破碎,不知何去何从,在尘嚣的履历下又不知该留下属于自己的究竟会是怎样的故事! 在懵懂恍惚里,却发现自己在鬼使神差下又再向着寒菊子靠近了。就在不远处徘徊中吸了颗烟,眼睛却在死死盯着那扇把我和她隔离遥远的门,始终不见有人出来过,哪怕出来的是那个我最不想见到的人也好。犹豫了下,给了自己一下鼓励,就勇敢地像是奔赴了疆场,却要把衫衣脱下来遮盖在头上,别人以为是躲避头上炽热的一片阳光呢。悄悄试探着以如履薄冰的姿势在接近了目标,结果令人失望的是有铁将军把门! 窗帘的垂挂下在拒绝窥探里面的景物,就在这里小站了一会儿。看着这里,我就像看见了坟墓,我曾经无比深爱着的人呀,不仅仅是被埋葬在了心里,还把她活生生的埋葬在了这里!我和寒菊子虽然说是没有山盟海誓的爱情,但是却知道了她本来喜欢的人是我。可她这一结婚,我就无辜地落得个“鸡飞蛋打”的下场,得到的只是悱恻中的忧伤! 一个老太太模样的人在拿不好的眼神瞄着我,并且还小心翼翼地走近了,她疑惑地问:“小伙子,请问你找谁呀?” 在有点儿慌乱之下我忙说:“大娘,这家里的人呢?” “你认识他们?” “是朋友!” “噢——” 在我的解释下她放松了警惕性。 嘿,我就纳了闷了嗨,以我的这副尊容能列入扮演坏蛋的角色吗? 她还是紧张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肯定一下自己的判断能力,就说:“搬走了,就在昨天。” 我的心猛然地往下一沉,急忙问道:“搬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