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血月成魔
敬之再次无情地将我困在了极寒的雪山上，只留下一卷帛纸。我摊开帛纸，心中默念着上面的心诀，顿觉体内的严寒祛褪了许多。 我一阵欣喜，不禁对自己的资质又恢复了几分自信。得意之余不免忘了默念心诀，刺骨严寒便再度袭来。我打了个哆嗦，赶忙继续默念心诀。 既然祖父将我托付于敬之，那么本仙若是与他作对绝无丝毫好处。今日是本仙理亏在先，纵使敬之罚得重了些，却也无可厚非。 沿着漫山的傲梅，在凛冽的严寒中，我终是妥协地绕着茫茫雪山，艰难地奔跑着。寒风如冰刀似的，每每多呼一口气，只觉喉咙里仿佛被锋利的冰刀直刺而入。 幽幽的傲梅清香携着风雪扫遍神隐山的每一个角落，尽管本仙此刻冻的喉咙发痒清涕直流，但闻到这沁人心脾的幽香，却多少有丝丝神清气爽。 当围着雪山跑了四个来回后，夜色已深，远处的长河上缀满了忽明忽暗的星子。裹挟着白雪的寒风拂至面颊，早已没有刺骨之感，只让我感觉内心一片清明。 长河上的星子悄悄没入河流深处，死海里的太阳神鸟再度尾随着羲和飞上天之时，本仙终于绕着雪山跑满了十个来回。 此刻的山风拂面，异常轻柔，皑皑的白雪看起来除了纯洁，已叫我丝毫联想不到寒冷二字。血红的傲梅开地鲜艳浓烈，只叫人觉得仿似如火的热情。 帛纸上的心诀，纵使梦游九虚，本仙也早已能够倒背如流。 积寒万年的神隐山，此刻于我，再也不是寸步难行的极寒之地了。捏了个飞天诀，我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在这极寒之地随心运用自己的灵力了。 轻轻随风飞至神隐山的上空，我俯瞰着这座银装素裹的世界，仿若一块巨大的琉璃，漫山的红梅正如琉璃上血色的结晶。 收了飞天诀，我随着山风在半空中肆意而飞，信风而舞。此刻完完全全释放了天性的我，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 突然，眼前传来一道道刺眼白光。我抬袖遮住双目，从袖间的罅隙中眯眼看去，只见神隐山的结界之处破了一出裂缝，那耀眼的白光正是由裂缝之处四散开来。 几乎刺盲双眼的白光之中，有一位黑衣男子正在全力修补着结界，黑白闪烁间，我完全看不出他的真容。 神隐山的结界怎会出现如此大的缺口？难道祖父一接我过来就消失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要来修补这裂开的结界？ 疑惑之间，我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飞至缺口处，帮着黑衣男子一同奋力修补着。 “敬之，你回去！这里有我就够了！”黑衣男子威严的声音划破天际，一直穿到了我的耳边。 “不，我不回去！我只想帮你，阿深！”那抹熟悉的身影果然是敬之。 电光火石之间，身着黑衣的祖父便拉着敬之从缺口处退了下来。 我躲闪不及，与他们撞了个正着。敬之看到我，一脸惊讶，“看来我竟小瞧了你这个丫头！” 我来不及作任何回答便被祖父拉着一同飞回神隐山的结界之内。 甫一进山内，祖父便抚着胸口，呕出一口鲜血。敬之着了慌，连忙扶住祖父，一脸关切，“你没事吧，阿深？” “没事。”祖父擦净嘴角的血迹，缓缓对上了敬之关切的眼神，一脸歉意，“敬之，这一次我怕是逃不过了！” “不！我不信！我们几万年都守下来了，我不信这一次会守不住！”敬之的情绪有些失了控，“阿正，实在守不住，我们就不要守了！已经整整七万年了，也该够了！” 祖父没再说什么，只是望了望敬之，便步履蹒跚地进了自己的睡房。 敬之看着祖父远去的身影，没再跟去，只是轻声地呢喃，“该还的早就已经还清了，你还是放不下吗？” 此时的我完全处于一片茫然之中。不过是神隐山的结界出现了一处裂缝，想来这结界也是由我祖父而设，修补起来应不是什么难事，为何祖父会受伤，还说守不住了？守不住什么？ 敬之发现了我迷惑的神情，冲着我冷冷一笑，“想不到我竟是小瞧了你，我罚你绕山而跑，并未指望你朝夕之间便能抵御住这神隐山的积寒，料不到你不但克服了严寒，竟还能在这神山上恣意地施起了仙法！” 我无心与他讨论这些，只是问他，“祖父他，究竟怎么样了？他不会有事吧？” 敬之没有看我，只是轻声呢喃，仿似自言自语，“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当空荡的山内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我的内心并未能平静下来，望着结界外的皑皑白雪，我蹑手蹑脚地出了结界。 捏了个飞天诀，我凭着记忆往结界的裂缝之处飞了去。 此刻的结界裂缝处，白光闪烁，一股巨大的灵力正以冲天之势往外四散开去。 而结界之外仿佛有一团黑雾奋力想往里挤着，我冲了过去，施法欲将那团黑雾赶出结界。想不到甫一接近裂缝处，那团黑雾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撞进了我的胸口。 我抚着绞痛欲裂的胸口，重重地从裂缝出摔落下来。 那团黑雾在我的胸口肆意的撕扯着，仿佛欲将我的心脏活活撕碎，我疼得难以自抑，只能痛苦地在雪堆里打着滚。 神识涣散之际，我再次看到了梦里见过的可怕之景：一位姿容绝美的玄衣女子，当着一位身披喜服的男子的面，举剑生生剜出自己的心脏，燃成了灰烬。 醒来之时，远山的长河上早已布满了星子。我只感到胸口传来了无尽的嗜血的欲望，强烈的嗜血欲望怕是已经染红了我的双眼，因为我抬头望见结界外的天幕上正挂着一轮血红的圆月。 祭出随身的青冥剑，我失控地冲出结界，只想狠狠地大开一场杀戒。 茫茫雪山，除了泣血傲梅，再无其它。于是我发狂地朝着满枝的傲梅一通乱砍，血色的梅花瓣如飞雪般洒落一地，我的眼角，眉心，肩膀甚至发丝上，皆沾满了片片落梅。 可是我嗜血的欲望并未得到丝毫的满足，当敬之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早已砍红了眼，举起宝剑便向他砍了过去。 敬之轻轻一避，便轻易躲过。他闪至我身后，抬手一砍我脖颈，我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