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渐行远
难得他童音稚软,吐字却清楚,围着的女人们都听的清清楚楚。宁嫔看着儿子,惊喜之情溢于言表,道:“好儿子,你竟然记住了,真了不得。”转过头,看着桑晚十分好奇,笑着解释道:“今儿出门的时候,谦儿死活抓着我不放,我缠不过他索性就带来了。我告诉他,这是去看弟弟的,不可以淘气。说了几遍,看他没有反应也就罢了。没想到他还真的记住了。” 桑晚听她这样说,倒是信了,的确,这么小的孩子,如果不是人教的,也不知道什么哥哥弟弟的,别的嫔妃听了,八成也以为是当亲娘的有什么打算,跟着起防范之心。反而是宁嫔这样大大方方承认了的,反倒是显得磊落一些。 更不要说,四皇子像是应和他娘的话似的,接着又说出一个“看”字。 大家闻言,不由得都笑了,整个气氛也轻松起来,竹枝都笑道:“四殿下不仅是聪明伶俐,还是个仁厚的兄长。” 桑晚想了一想,也道:“四殿下既然这么有心,香痕,你去叫奶娘,把谧儿抱出来给娘娘和四哥请安。” 香痕答应了,不一时奶娘就把孩子抱了上来,四殿下乾谦小朋友估计还没有见过被包在襁褓里的生物,很是好奇的探了探脑袋。但是谁也不敢把小婴儿凑到他跟前,这么大的孩子没稳性儿,一个不小心,哪个碰着一点儿,她们只怕都要一死谢罪的。 是以,乾谧直接送到了桑晚和宁嫔的跟前。 宁嫔凑上去看了看,刚出月子的奶娃娃,实在看不出未来的样貌,只是不那么皱巴了而已。宁嫔赞了几句,送上了一点见面礼,也就要带着儿子告辞了。 桑晚倒是看上了四皇子身边的四角架,但听说是人家姨娘的手艺,怕是私密工艺,也不好多问,留了一留,也就罢了。亲自将她母子二人送出了二门。 事实证明,一夜未眠,桑晚的精神真的有点撑不住,下午就有点犯困。但是被郑嬷嬷不幸言中的是,她当真是没空补觉的,因为刚刚用过午饭,长宁长公主就大刺刺跑来了,她应该是刚从宮外回来,身上穿着的湖光山色芙蓉花图样褙子,靓丽的仿佛是个没出阁的小姑娘。当然,她说出来的话也透着幼稚,“我不过出去三四天,你就急吼吼地从母后那里搬迁了,好不仗义。” 桑晚反问道:“我是皇上的嫔妃,老是住在颐宁宫,合适吗?” 长宁结舌,复又泄气道:“那你好歹也等我一等,我回来也能帮你一把不是?” 还真不是,您帮忙?您不添乱就不错了,不光桑晚,就是香痕,也是这样腹诽。 伸手不打笑脸人,桑晚也觉得,没有什么好去恨长宁的了。但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心里不可能没有疙瘩,所以,她是不会再回到那种手帕之交的情分的。 所幸,长宁也不是非要她应和的,转而又开始自说自话 又念叨起来,“本来我想着皇庄上的事务,一日功夫做做样子不就回来了。结果竟然被宗人令缠上了,若不是因为母后帮忙传召,现在只怕他还在公主府门口堵我呢,真是的,太妃名分的事情,找我做什么?” 桑晚本来不打算应酬她,听的“太妃名分”才稍稍动色,问道:“宗人令找你,就是为了为莫氏太妃加封谥?” “可不是嘛。”长宁见她终于肯理自己,瞬间找到了倒苦水的泄口一般,喋喋道:“说什么后妃位分,自有典制,引经据典些上古礼俗,教习嬷嬷也没这么啰嗦。要不是看在他勉强算我的叔祖,又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了,我早就请他走人了。末了还要我联名,请封莫氏,辛氏,压制九哥生母的名分。真是当我傻子,皇家的规矩,向来母以子贵,几个奉慈殿的牌名不碍事,几个亲王难道是能得罪的,何况哪里有出嫁女管到父亲妃子头上的,不知所谓。”
到底经过了一些挫折,长宁看事也多少有了一些长进,桑晚听她头头是道的,也忍不住发问道:“那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个处置?皇上怎么说?” 长宁仰头看了她一眼,带着一些促狭,道:“你不是皇兄的妃子嘛!自己去问他啊!” 桑晚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 长宁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拿了拿架子,也就道:“听说,皇兄把这些奏折都留中了。那位太妃也不加封,只是为几位皇兄都派了差事,颇有些看功加恩的意思,只看谁生的儿子争气了。” 这倒是真的,要是在民间,不管是蓬门小户还是高门大族,妾室生出的儿女都是属于正妻的,和本人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皇家可没有这种规矩,皇后尊贵是尊贵,可是历朝历代无子而晚年凄凉的原配皇后比比皆是。当权势到了一定层面时,礼法对君王的约束其实要大打折扣的。 几千几百年下来,约定俗成的就是皇族之中,母以子贵,子以母贵。 桑晚偏头看了看里屋熟睡着的儿子,当朝已经有嫡子,为娘的不指望你去为那个最高的位子拼死拼活,只要你平安长大,不要为我所连累,也就罢了。 长宁后来有东拉西扯了些别的,桑晚有恢复了那种“你说我听就是不搭话”的态度,手里还拿着阵线活,准备给谧儿作一件亵衣。长宁再唠叨,也有没劲儿的时候,终是满心憋气的走了,道:“趁着天没黑,我去凤仪宫走一趟,杜贵人也搬过去了,母后叫我去坐一坐。” 桑晚会意,端茶送客。 作者有话要说:大多数的朋友,会在生命的某一段出现,却很容易在某一个岔路口,和你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