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尽心竭力
药王，是民间对古代名医的尊称。 所谓药王庙，顾名思义，就是民间为了纪念了不起的药王神医，同时也是为了保佑自家老小平安，筹资建的庙宇，非佛非道，纯是纪念人杰。 药王随着历朝历代变迁，各有不同，从最早的扁鹊，东汉的邳彤，唐代的孙思邈，都被不同地区的民众遵奉为药王，设有祭祀。 故老相传，宋时秦王有疾，就是邳彤显灵治愈的。桑晚素来不信鬼神，但是经不住秦婕妤一病两年多，时好时坏的，穆院判冯天惟这等国手，也说不清楚个自丑寅卯，看着湘雨被这病痛折腾的暴躁抑郁，桑晚心里难受，也只有相信些虚妄了，是以同内务府通气后，就决定请邳彤神像。 宫里当然不可能专门给一个小小嫔妃盖一座庙宇，只能出个折中之计，在和鸾宫内，临着秦婕妤厢房阁台的房子腾出一间，请来神像供奉。 按说此事应该秦湘雨亲自来办，方显虔诚，但是她现在下床都困难，走路更是大喘气，索性就一时不烦二主，就由桑晚亲自从毓祥门门口引了药王像，一步一步走到了和鸾宫，着人安放供奉，又行大礼叩拜祈祷，才算完事。 此事说来简单，但是四月里气温骤升，偏偏测算出的吉时又是巳时，桑晚一整套做下来，也是累的气喘吁吁。 湘雨见了，心里好生过不去，忙道：“娘娘且歇一歇吧，都是为我这不争气的身子受累了。” 桑晚微微一笑，道：“既然知道我受累了，你就争气些，总要快些好起来，方不算负我。” 湘雨叫她说的眼眶就有些湿润，其实说是交好，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她为桑玩做的，左不过是些个针头线脑的事情，不想这样长久下来，却也只有她，还真心记挂着自己这个无宠无子甚至没有健康身体的小婕妤。 很多时候，真心要靠时间来证明。 桑晚却实在是很累了，在她屋里略坐了坐，就和段昭仪打了一个招呼，回去补觉了。 段昭仪好好的把她送到了宫门口，等到桑晚的青布轿子渐渐远去，她手底下的丫头才道：“这许仪妃也太假惺惺了，娘娘宫里人，偏她要做出个悲天悯人的样子，存心叫人说娘娘不慈吗？” 段昭仪看着芊芊玉手上色彩斑斓的指甲，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桑晚一回屋，倒头就睡，连午饭都没有顾得上吃。等一觉醒来，日头已经西斜，或许是因为睡得过沉，头还有些晕晕的，所以在香痕问话时竟然没有听清楚，而是问道：“你说什么？” 香痕神色也有些为难，却道：“娘娘，奴婢是说，徐国公夫人已经等了您两个时辰了，您见还是不见？” 徐国公夫人，指的自然是洛家长房长子洛延恩的嫡妻，废后洛惜秋的嫂子王氏。 桑晚这才真的诧异了，忙一叠声问道：“她怎么来了？等到这个时候？到底有什么大事啊？” 也不怪桑晚惊疑，王氏再看不上自己的庶出小姑子，也改变不了洛家是废后母族的事实，这样尴尬的身份，就算洛家作为开国功臣和皇亲国戚还是拥有门籍的，王氏也有小两年不曾来内宫走动了。 更不要说宫门下钥是有时间的，她等到了这个时候，必然是有大事的。 但是香痕道：“表少奶奶语焉不详的，她那脾气，总要见着您才肯说实在话。”她心里一急，倒是把旧日的称谓也带出来了。 桑晚到底念不是铁石心肠，一面忙让人梳头更衣，一面又嗔怪香痕道：“真那么急，你就该早早叫醒我才是，没得叫人觉得我摆架子。” 香痕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却想起了冯天惟那认真的嘱托，“娘娘生育之时艰难，气血两亏，嗜睡也是正常的，但凡她睡沉了，无大事还是不要惊扰。” 桑晚不念闺中情分，也念着洛氏娘家的面子，因此草草收拾一场，就赶紧的见了王氏。 王氏在花厅里，茶都喝了一肚子了，纵使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也给她喝出了苦味。说不憋气是假的，虽说她来的时候是没通知，可总是一场亲戚，那起子奴才竟然说什么“娘娘极累不敢打扰”，就是后来郑嬷嬷亲自向她解释桑晚一大早就忙着请药王入宫，实在体力不支才让她久侯，这滋味依旧不好受。 若是皇后不被废，她怎么也不会这样不受人待见。 现在才明白祖母说的，什么叫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也不对，洛惜秋那小妇养的好了他们沾不上光，出事了反倒要牵扯着自家人，真是前世修来的讨债亲戚。 所以现在，她也只能指望许桑晚了。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得清清灵灵一声，“叫您好等了，表嫂。” 再抬头时，侍婢打帘，走出来个衣带飘然的少妇，虽然粉黛不施，却不是桑晚是谁。 王氏赶快收了心思，施礼问安。 桑晚忙叫人扶住了她，嗔怪道：“表嫂子这是要臊我不成，快且坐下，都是我这身子不争气，叫您好一通等，咱们姐儿这么久不见，可要好好说话。” 倒不是她刻意，王氏毕竟是国公夫人，一品诰命。而她论品级不过是二品妃位，真叫王氏行礼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加之自己又实打实的受过洛氏洛大太太的养育之恩，这会儿洛家落魄，她是更加不会让人伏低做小的。 这样一通说辞，也好歹圆承了叫王氏喝一肚子茶的等。 王氏这才好过一些，她素来是个打蛇顺杆上的主儿，旋及道：“meimei说的是，其实我这次来，倒也不是准备长篇大论，只有几句要紧话，一定要告诉你得知。” 桑晚一挑眉，香痕闻言不由撇嘴，这个表少奶奶，每次来都搞得神神叨叨的。心里虽然是这样腹诽，却是打着眼色，叫屋里服侍的人都退了出去，自己也守在了门口。 住1：《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太后除窦婴门籍，不得入朝请。”《资治通鉴·汉景帝前三年》引此文，胡三省注曰：“门籍，出入宫殿门之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