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情非得已

    洛王氏自来是个会来事的，尽管大半年没见，还是很快的和桑晚寒暄上了，其实不需要别的，洛氏在她们之间就是永远有话题的，“上个月我去看姑母了，如今她伺候着远哥儿，整个人风风火火的，一边喊累一边却享受得很，弄得阿柔哭笑不得的。”

    远哥儿正是林青山与洛涧柔的头生子，生在元泰元年低，因为其时父亲远在万里之外，所以起了一个小名叫做远哥儿。

    远哥儿甫一落地，洛氏就高兴的上香拜佛，拿出了当初疼爱乾谧的劲头，火力全开地投入到了育儿大业之中。

    弄得许其确也笑话她道：“夫人真是喜新厌旧，这就不要我这老头子了。”

    洛氏晓得他是打趣，这些年来，许其确待她虽不比林嘉敏的结发之情，到也喜她单纯善良，很是娇宠，宠了半辈子，洛氏纵然还是个柔弱性子，当着他也敢发些小脾气了，嗔道：“你这老皮老脸的，就是没有远哥儿好。我喜欢远哥儿又怎么地？”

    这些也都是零零碎碎传进宫里来的，那些都是桑晚亲近关爱的人，是以王氏叨叨说了半天，她也不觉得烦，而是道：“嫂子有心了，怪道您是有福的。”

    桑晚其言，到还是真没有讽刺的意味在，徐国公洛延恩因为杜姨娘之流，对妾室庶出很是厌恶，与王氏婚后又敬爱嫡妻的能干有主意，是以成婚多年以来，所有子嗣都是王氏一人所出。

    为这点，王氏往勋贵圈子里走动，底气都硬上三分，而她以往，也是最以以此为荣的。

    谁料到，王氏这次闻言，却是满满的苦笑，“我的好meimei，我哪里还有什么福气，就是有过好日子，也过到头了。”

    终于来了，桑晚心说，却是不肯贸然开口，只等着王氏来说。

    好在王氏经过上几回的机锋，也知道桑晚不傻，不敢拿乔，直接道：“meimei协理六宫，应该知道我那后娘养的妹子，也在此次参选之列吧。她不是给送去长公主府上了。”

    桑晚点头，道：“正是如此，这事不是已经解决了。”

    王氏叹息，要是解决就好了，但是为了不连累自己家，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道：“meimei，您能不能和长公主说说，叫她住到我这里，总归我也是当家太太不是。”

    这话倒是把桑晚说懵了，她终于主动开口道：“表嫂子这是何意，这未嫁的meimei，当然是从兄而居，您虽然是长姐，可是一旦嫁了人，就是外姓了啊。”

    顶顶要紧的，要是放着宗子长兄之家不住而选择寄居国公府，不怕别人说身为嫂子的长公主不贤德嘛？

    桑晚担保，真有这样的闲话传出来，别人不敢说，太后绝对头一个出手收拾洛家。

    那还能落的着好？

    何况，但凡认识王氏的人，谁不知道她和继母王夫人已经撕破脸皮不死不休，连带着对几个异母弟妹都淡的不能再淡，一心只疼自己的兄弟王一升。平日里对这些父系的弟弟meimei避都避不及，又怎么会主动要求照顾。

    等等，王一升！

    桑晚骤然抬头，眼中再不负初睡醒时的混沌懵懂，她说：“我竟不知道表嫂爱弟如此，竟然连拖累夫家也在所不惜。”

    王氏一震，看着桑晚脸色不善，却也知道她毕竟是对洛家有感情的，素来又是内中精明，只怕是瞒她不得，何况自己还是有求于人的，于是只把苦笑弄得更苦些，说道：“我的小姑子，好meimei。当年我为着一升，弄得自己险些嫁不出去，若不是洛家，焉有今日？我并不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一心只想着帮扶娘家。”

    “再说了，我就是不念及你表哥对我的情深意重，难道心里还没有几个孩子？我之所以出此下下之策，还不是因为，我已经被不开眼的亲戚拖累了一回儿，断不能再有第二回。”

    “姻亲姻亲，一荣俱荣不一定，一损俱损却是一定的。”

    王氏侃侃而谈，只有近距离如同桑晚一般，方能看到她手紧紧握着茶具，握得几乎起了青筋。

    桑晚知道了，这位王氏女必然有大大的不妥。

    但是她不能开口问。

    桑晚叹息道：“嫂子素来是个爽快人，您叫我一声meimei，我不妨就实话告诉您，这秀女采选之事，我能说得上话也是有限。何况事涉长公主，就是碍着太后，只怕此事我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