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悲喜

    桑晚接两位宗女进宫抚养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在朝堂来说其实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朝中多忙,江南的盐务牵扯的越来越大,利益攸关；西南用兵告一段落，可是后续撤兵要粮也要钱。秋天暴雨黄河恐有决堤之患,各地秋收迫在眉睫，在也不能盯着一个后宫妃子说三道四，实在有几位自负道德先生的老大人，非要插手一下帝王家事，也是参奏汉王身为宗人令失职，另外，贤妃李氏暴虐，管理后宫不当。

    前头一条很容易，皇帝留着汉王，也只不过显示自己的仁德，留着个能和稀泥的兄弟罢了，既然连着点用都没有了，皇帝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兄弟，直接就把这宗人令的职位给了幼弟端王。

    端王太妃为此千恩万谢，宗人令固然是鸡肋，但是宗亲任此职，那便不用外出就蕃，母子得以团聚，因此坚信自己多年讨好太后果真是没错的。太后当然不置可否，因为贤妃的事儿，由不得她不管了。

    按说贤妃自潜龙府邸时，就在处置中馈，理事的本事是不差的，就是这些年皇后倒台之后，她脾气越发不好，难为新进嫔妃，在上位者眼里也是小事，只是不想参奏一波接着一波，直言妃妾掌管后宫有失礼法，大家才恍忽明白，这是剑在后位。

    但皇帝不置可否，说贤妃管理不当，就让贤妃歇着，说妾妃有失礼法，那么后宫就让太后来管。总之就是不往立后这回事上扯。

    太后听闻之后叹息，“皇帝这是还怨我呢。”

    唐姑姑不语，心里想着，您是亲娘没办法，别人他可不会忍了。

    谁能熬过一个意志坚强的帝王呢？

    元泰五年，废太子长女册封淮阴县主，下降西南水西土司泷地，他是最早向朝廷投诚的地头蛇。

    元泰七年，废太子嫡女重新册封义安郡主，千里之外，远嫁关东王赵凯的第三子，因为关东王世子非王妃嫡出，反倒是这幼子是，这次皇帝亲侄女的嫁到，让赵王府的权力分配，起了微妙的变化。

    这两件事情自然都是桑晚cao办的，她心里也很为两个妙龄少女惋惜，但是万事轮回，难分对错，若不是因为需要和亲，废太子之女，又怎么能保留身份，接进宫里享福，风风光光出嫁呢？

    当年长宁长公主出嫁时，哭闹不休，先帝愤然道：“身为公主，享受万民供奉，关键时刻，就应该为社稷牺牲，这些道理你母妃不教，朕告诉你。”

    即使当时已经与她闹翻，桑晚听说之后也很不服气，生为帝女就应当随时准备献身皇权，那与父母生下孩子随时有权杀死又有何异？

    但过了这么些年，桑晚越发觉得，女人不容易，有的时候只能是别人划定了一条道，你被迫进入，你尽力地走到最好。

    好在多年磨砺，姐妹两个也都是知足的，知道自己的婚姻无可扭转，倒也坦然受了，甚至在晓得许其确曾任鸿胪寺卿之后，专门向桑晚请教了很多异族风情，人物，积极为自己的婚姻做准备，到了吉日无悲无喜地走了，嫁到那么远的地方，以后好坏都要靠自己了。

    而在义安郡主出嫁之后不久，被皇帝禁足多年的贤妃李玢，因为气郁于胸，竟然盛年而卒，享年三十五岁。

    几乎同一时间，病了多年的婕妤秦氏，咽气归天。

    一如她们两个当年，前后进了楚王府的大门。

    此事对别人尚未可知，二皇子乾询首先受不了了，纵然皇帝隔绝他们母子已经多年，但是那时候他已经懂事了，知道宫里不得志的贤妃娘娘，就是对自己千好万好，当命根子般疼的亲娘，平日里不叫见也就罢了，骤然听说亲娘没了，这世上最爱自己的人死了，十几岁的少年如何压的下这份冲动，直接闯到后宫灵堂里，质问母妃是如何死的。

    而他质问的人，正是端王生母滑贵太妃和已成为贵妃的桑晚，贤妃的丧事，正是她二人cao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