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战争，牺牲 第一节 甲子之约

    第一节甲子之约

    林中树叶沙沙，气温的回暖使得小动物也悄悄地开始活动，风吹一阵，不是那么的寒了。

    “独孤殒……”纪淼愣住了，很早之前他听过组织之所以叫“殒”是因为这个字是他们供以为神的人物的名字。眼前这人就是。有点难以置信，纪淼凝视着眼前的黑衣者，可以相信他的话吗？不，我只能相信！

    “吾神！”纪淼缓缓地磕头而下。

    “免了吧。”独孤殒说道，“话说你刚刚是不是察觉我了，才故意在被李缘和修魄发现后在已经转头之后，又刻意转身战斗？”

    纪淼恭敬地回答：“瞒不过您。我当时的确发现了身后有人，而且感觉那人的力量非比寻常，心中暗忖，如果是修魄一方的人，我一定会被干掉，可既然已经被跟踪一段时间了，还没有受到袭击，剩下的可能性便是跟踪者是杀害制香铺老板的人，也是来此找隐者的。而那人既然会杀人，就说明至少不是修魄一方的，这样的话，说不定是朋友。反正那种情况下李缘一定能追上我与我一战，不如直接诱你出来……”

    “你在赌博啊？”独孤殒感慨了一下，“好好，胆大心细，在一瞬间就能果敢地做出抉择，好。”

    “吾神谬赞。”纪淼回答。

    “起来吧。”独孤殒说，“你可以走了，做好我交代的事情。”纪淼回答：“是。”说完，思绪还有些呆呆的，瞬间消失在树林中。

    独孤殒转了身，说道：“出来吧。”话语刚落，大树后面走出来一位老者，黑发中夹杂着白发，简短的胡子，虽然比较瘦小，确是一副干练的模样。他的眼神那样深邃，似乎总有别人看不透的心思，嘴角略微有点上扬，感觉总是在微笑。手上拄着拐杖，拐杖是蛇状的，感觉瘆人而可怕。

    “吾神，你还真是信任这个人啊。”老者走来，声音短促而有力。

    独孤殒笑笑：“此人思维缜密，是个很好的棋子。对了，这一次杀人，我刻意用了易策师傅教他的剑法，你想个法子让他出手，这样纪淼就能着手调查他。无虚珠在他手上，很是麻烦啊。”

    “是啊，不过吾神不用过于担心，时机快要成熟了。”老者说。

    “我知道。”独孤殒说，“好了，我们走吧，老朋友也见了，现在看他怎么出招吧。”

    “属下遵命。”

    ……

    李缘落到长廊上，剑指出口那里问到：“隐者，为何不追啊？那人到底是谁？你认识？”

    修魄坐在那里，额头上有些许汗珠，他拭了拭汗，自嘲地说：“这天气，汗水不合时宜啊。”抬头看看李缘的神情，隐者笑笑，伸手指了指身旁的坐垫：“来，坐下，听我慢慢说。”

    ……

    独孤殒，他的名字。除此之外，他的一切信息都不知道，他一直蒙着脸，无法看清相貌，从声音听是个男的，可是声音是可以变化的。所以，他对于我来说，就是迷雾一样的人。

    我号称“一事不通者”，是因为我有强大的情报系统和分析能力，但是关于独孤殒，信息知之甚少，此之谓“一事不通”。

    六十年前……

    皑皑雪峰，直入云天，珠穆朗玛峰之巅，一位黑衣者与带着连衣帽的白袍者面对面凝视着，他们周围，躺着数十具尸体。黑衣者气喘吁吁，白袍者气定神闲。

    “切，你来了？”黑衣者捂着伤口说道，“没想到被你算计了啊。”

    白袍者笑笑：“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嘛。”他摘掉了自己的帽子——是壮年的修魄，然后说道：“我的法力不行，当然的用计谋了。怎么样？认输吧。”

    “我独孤殒不会输给你这种战力渣。”独孤殒说道，“今日你伏杀我三才王将和一干精锐，并不意味着我就输了，这些人，我随时都可以重新组建，你要清楚，凭你的那群人的本领，杀不死我的，连封印我都做不到。”

    修魄愣了一下，无奈地笑笑：“也是。”进而却语气一转，笑道：“不过，我可以把你送进无虚世界啊。”

    独孤殒一愣：“你难道……找到天锁石了？不，如果你找到了，一定会趁现在我虚弱把我打入无虚世界，这么说，你是有眉目了。”

    修魄不说话。

    “谢谢你的情报了，我明白你的目的了。不过你似乎太瞧不起我了吧，竟然故意说出你的计划。”独孤殒问，“还是说，有诈？”

    修魄还是不说话。

    “切，看来和你也没必要交谈下去了。”独孤殒说到，“六十年。六十年后，咱们再一决雌雄，到时候，我会杀你了。”

    “一个甲子吗？”修魄摸摸胡须，微笑回答，“好啊，等着你，到时候，我也会设计，彻底摧毁你。”

    “痴人说梦。”

    掷下这句话后，独孤殒消失在云端。修魄似乎有点头晕，摸摸自己的额头：“唉，我这边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啊。”修魄抬起头，由衷地感慨了一句：“谢谢你啊，无衣。”

    身后，白面者走了出来：“何必道谢？既叫无衣，该与子同袍。”修魄回头笑笑：“啊，说话，这个甲子，恐怕会更加难熬啊。而且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无衣长呼一口气：“啊，我也觉得，似乎，独孤殒有了什么法宝。”修魄接着说：“啊，看他的语气，似乎有新的计划，希望千万不要是和无虚珠有关的事情啊。”

    “无虚珠消失数千年了，不至于被发现吧。”白面者说。

    “不好说，如果是真的，就糟糕了。”

    ……

    藏味楼中，易策独自在思索着。

    杀害制香铺老板的剑术之高超，除李缘外，我认识的就剩下一个人了——师傅。到底怎么回事？师傅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当年师傅归天之前嘱托我，让我去古灵岛夺无虚珠，到底是什么意思？虽然当年只是被上官琳儿看到了脸，但是，真的能保证不会被发现吗？可恶，必须在泪灵回来时告诉他们我的事情了，似乎有人要把事情向我身后扯了。无虚珠，虽然不知道殒要之何用，但是不能，绝对不能被他们夺取。

    想着，易策取出身上的黑色的无虚珠看看，凝重地审视了一会儿：“这东西，到底有何用？”

    ……

    殒之宫殿。

    “来人，”琳儿一头的大汗，“炉火可以熄灭了，药炼好了。”

    “是。”屋外进来了数个女仆，其中一人扶着上官琳儿，“护法，您的热水已经备好，可以沐浴了。”

    “好。”琳儿很是疲倦，“把药给两位长老，来，扶我去浴室。”说完，女仆扶着琳儿走出了炼丹房，而墙角处，一个黑影悄悄尾随着。

    “把门关好，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琳儿吩咐到。

    “是。”

    门关上了，琳儿进入了浴室。巨大的木桶里热水热气腾腾，上面浮着无数的花瓣。上官琳儿走近木桶，伸手试了试水温，刚刚好，虽然她的脸被彻底挡住，但还是能感觉出她的愉悦。

    轻轻地，她褪去自己的衣裳，搭在旁边的屏风上……轻轻一脚，她踏进了木桶之中，水漫到肩胛，她美丽的锁骨却清晰可见。琳儿在犹豫，但是最后还是轻轻地摘下了自己的头罩，虽然脸上的到鼻梁的黑纱依旧还在，但是额头和秀发总算是露出来了。她轻轻地取下发簪，顺手一滑，盘着的长发一瞬间坠入水中，她侧头以水润发，纤长而美丽的玉臂展露无遗。

    伴着水声，此刻在无臻面前的，不是一位以毒杀为乐的蛇蝎，只是一首出世不染的绝美吟唱。

    ……

    门外，仆女们神情严肃地守卫着，警惕着有没有人接近。刚才那个黑影潜伏在不远处，一个定身术，仆女们骤然被袭，来不及反应，便都被定住了。黑影男子手中拿着酒瓶，晃到了光线中，是一脸红晕的安腾，他似乎醉得厉害。他小施一术，仆女们都看不见了。安腾醉醺醺地笑笑，趴到了门边，轻轻在门外戳了个洞，透过洞，凝视着里面正在沐浴的上官琳儿，刚好可以看到整个侧面。

    骤然，他的耳朵开始红烫，不停地吞着口水，心中期盼着上官起身，因为上官起身的时刻，他就能一饱眼福了。

    琳儿此刻很放松，没有什么警惕性，她弄着自己的头发，享受着久违的舒爽。慢慢地，她的左手提起来，将要去摘自己脸上的黑纱。安腾见状，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终于可以看见上官的模样了！一时激动的他，似乎是过于兴奋，手有些颤抖，一个不稳，手中的酒瓶落地。

    “啪！”

    一声响动，琳儿立刻停下了摘面纱的动作，伸手一吸，侍女准备在架子上的浴袍到了手上，一个凌厉地起身，浴袍已经裹住了身体。“谁！”琳儿拿起桌上水杯，扔出了门外。水杯穿透木门，安腾一躲，伴随着水杯撞击在墙上的声音，他转身就跑，跑到长廊尽头，一下子撞到了白唯的身上，安腾惶恐至极，立刻说道：“白护法若肯救我，我这命是你的了！”说完，他立刻奔走！白唯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疑惑地摇摇头，走了两步，听见长廊那里脚步声传来：“什么情况？”

    “白唯？”上官琳儿一身宽松的浴袍，黑纱面罩遮着脸，出现在了白唯的面前。白唯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但是故作疑惑地说：“上官护法？你怎么？”

    上官琳儿扶了扶胸前的浴袍，刚刚似乎有点暴露，她捂着领口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匆忙跑来的人？”

    “我刚刚走过来，似乎远远看见一个从你方向跑来的黑影，没看清楚脸。”白唯佯作回忆状，接着低头问道，“怎么了吗？”

    仆女说道：“刚刚一个人封住我们……偷……偷窥护法沐浴！”

    “什么！”白唯一脸震惊，“还有此等禽兽，我马上加派人手立刻搜捕。”白唯说完，转头看着上官琳儿，他也有点迷醉于刚刚出浴的上官琳儿的美，傻愣了一下说：“上官护法还是快快更衣吧，这样被其他人看到也不好。”

    琳儿一下子冷静下来，连忙侧头转身：“你说的对。”然后她在两个仆女的护送下，匆匆赶去更衣。

    白唯忍俊不禁：“没想到这上官护法还有如此动人的一面。”

    “白护法？”仆女叫到。白唯一下子回过神来，说道：“哦，快，咱们着手调查吧。”

    ……

    夜里，白唯到了安腾的门前，敲了敲门。安腾听见是白唯的声音，立刻打开门让白唯进来。白唯一进去坐下，安腾便跪下感谢到：“谢谢白护法救命之恩。”

    白唯猛地摇摇头：“我说安腾，这宫殿里面，你对谁起色心不好，偏偏是上官护法，简直找死。”

    安腾惶恐地解释：“属下只是多喝了点酒，绝没有冒犯之意啊。”

    白唯笑笑：“好，我就当你是酒后失态，但是，你可是欠我一条命哦。”

    “属下谨记，以后白护法有事吩咐便是。”

    “哟，懂事嘛。”白唯笑笑，“好了，我不为难你，你需要做一件事情就可以了。”

    “您吩咐。”

    “搞清楚薨长老和安荣夷两人秘密调兵的目的然后告诉我，你是安荣夷心腹，你一定会牵扯进去的。”白唯说到。

    “这……”安腾有些为难。

    “既然你为难，我就算了，去找上官护法吧，反正她炼药应该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不过要是我不小心说漏了什么就不好了。”白唯一下子起身了。

    安腾连忙说道：“不不不，不为难，属下搞清楚后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白唯笑笑，拍拍安腾的头：“这才乖嘛。”说完，笑着出门了，安腾咬咬牙，重重地锤了自己额头一下：“你说，我都干了什么事啊！”

    夜深了。

    殒之宫殿外，有一座小山丘。上官正站在那里，看着星空。

    “我发现你很喜欢星星啊。”白唯走来了。

    上官侧头看看白唯，然后继续看着星空：“啊，心情不好就看看星星呗。”

    “因为被偷窥的事情吗？”

    “不是啦，”琳儿说道，“我想那个混蛋应该也没有看到什么，只是突然有点消极，唉，怎么给你说这些啊？”

    白唯盯着上官琳儿，然后笑笑：“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上官看看白唯：“别这样说。”

    “话说，你知道偷窥的人是谁吧？以你的本领，不会没发现那人的身份，可是你没说，就是怕事情闹大？还是有其他目的？”

    “嗯，不好说。”白唯一愣，然后看看天，突然问道：“你为什么加入组织啊？”

    上官一愣，然后笑笑：“我父亲。”

    “父亲，是吗？”

    “你呢？”

    白唯看看天：“变强，找一个人。”

    “你的亲人？”

    “嗯……是爱人。”

    琳儿一愣：“……”

    白唯见琳儿说不出话来，便笑笑：“上官，我知道一些你的事情，而那些是其他人所不知道的，之前的试探也好，揣测也罢，没有恶意。”

    琳儿有点迟疑，然后笑笑：“是吗？”

    “好了，不打扰你了。”白唯走开了。

    琳儿看着白唯的背影，在白唯快下山丘的时候，琳儿叫到：“你一定会见到她的——”

    白唯在远处一停，然后背着身挥了挥手，便消失在了山丘之上。

    ……

    太阳快要升起了。法一镇南村的鸡鸣声还是挺早的。

    李缘站在神天木下，仰视着高高的树颠。

    他看了看周围，没有人。那一刹那，他冲刺而去，奔向了权仙界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