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物我难究
押送安子卿往回赶的路上，穆君楼和一干侍卫不得停歇只为尽快回朝复命，没想到在快要进城的时候遭到了伏击 穆君楼心底只道是大意，一路上有惊无险就早该知道前路有埋伏，安子卿的党羽又如何心甘情愿将其送回国内正法。黑夜中行路本应更小心才是，但穆君楼一路上略有些心烦气躁，这正好着了乱党的道。 四周忽然射来弓箭，箭上带着火团，路丛边的草木很快开始着火，然后只见一群拿着长刀的贼子宵小。 “你们看住九皇子，剩下人跟我上！”穆君楼拔剑冲入乱箭与刀光之中。 这群乱党怎会是穆君楼的对手，他很轻松的解决了一些。这边刚转身一剑送了想偷袭他的乱党上西天，突然右边飞来几枚莲花型暗器，他侧身闪开，却还是被一枚擦破了皮rou，穆君楼看了一眼还好并无大碍，随手用衣袖擦了一把脸上溅到的乱党的血。 形势很快被控制下来了，同行的侍卫中不少人被暗器所伤但性命仍在，穆君楼将剑收入剑鞘之中正准备去整顿一下队伍，走了几步感觉胸口一滞，若不是以剑借力于地，他差点倒在了地上。这时，周围穆君楼带来的人有一些已经倒在了地上。 暗器有毒！ 穆君楼心知不好，连忙拖着脚步往安子卿那边去察看，又一波乱党涌了上来，那些中了毒还没有马上死去的侍卫们全部被乱党斩杀。他身陷囹圄咬牙拔剑，四周都是火光，映着那一张张要将穆君楼置之死地的凶横脸嘴。乱党后方忽的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他中了毒命不久矣，我们走。” 哒哒的马蹄声近了，安子卿骑在马上，神色有些倦怠，冰蓝色的外袍被污了几块，却仍是高高在上的模样。 穆君楼盯着他，他也睥睨着穆君楼。 “安子卿你本可凭着皇室之血脉免于一死，今日逃脱，往后就再无回旋之地，你将必死无疑。” 他听后眼眸中掩不了的不屑，拉着缰绳想要离开。 “你可是一直在骗我。” 安子卿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穆君楼以为安子卿没有听清，“你可是一直在……”还未说完，安子卿嗤笑一声，决绝地打断他的话。 “公子在开什么玩笑，在下怎会爱上一个男人？” 话落，一丝无以明状的情绪在穆君楼的脸上显露开来，他张了张口想继续说什么，最后还是无声了。他分不清眼前是血，还是燃透了半边天的火光。 安子卿和他的人马离开了。 周围的火还在烧，穆君楼躺在地上，他开始笑了起来，眼角却涌出热泪，穆君楼缓缓从怀中拿出信号烟火，一朵绿花在空中绽放，他无力的偏过头去，意识有些模糊了。只是还未过几刻，一大批人马便应烟花而从城中加鞭赶来，带队首领吩咐了几个人将穆君楼带回都城，其余都去追安子卿了。 穆君楼醒来已是几天以后了，忧心忡忡的九歌总算是心里悬着的那一块大石落下了。 “快来喝杯水润润嗓子。” 穆君楼接过水喝了一口，连忙问：“安子卿抓到了没有。” 九歌听了一脸愤愤的模样，“昨天晚上找到了他的老巢，除了他，其他乱党都被杀掉了，这会儿他应该是天牢等着皇上传唤他给他定罪呢！那个白眼狼死不足惜！对了，皇上看你这个事内人还在昏睡，定罪的事便只通知了孙丞相他们去。” 穆君楼听后马上起床又命门口婢女给他打水梳洗。 “诶诶诶，你干嘛？”九歌伸开双臂做出拦着穆君楼的姿势。 “我要进宫。” “进宫作甚？才醒呢你，命不要了！” 穆君楼推开九歌，气得九歌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不就是想要保全那个白眼狼么？别忘了他干了些什么！” 九歌越想越气索性不想管了便站起来离开房间。 “我一直都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即便是死好几次都不够的。但是我更觉得我该让他活着，因为，我想让他好好活着。” 穆君楼没有表情地说着，九歌开门的手刚拉到门环，他滞了一下，随后无奈的耸了一下肩。 “孽缘。” 穆君楼一路赶着进了宫，此时策阁里已经站了孙丞相、刑部侍郎等几个当朝的权臣。 孙丞相看见穆君楼有些惊愕，“穆统领身体可是已好？” “尚好，谢孙丞相关心，只是这等重要的事可不能错过。”穆君楼抱拳行礼。 皇帝很快就来了，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这边安子卿叛乱想要篡位，除了安子齐其余两个儿子也搞窝里斗，前段时间因此死了不少不肯站队的臣子，气得皇帝将他们禁足还削了权断了爪牙。 “把那孽子带上来。” 安子卿被人押了上来跪下，眉目中仍是透着一股什么都不在乎的冷淡。 “告诉朕，你为何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皇帝震怒，激动得手拍了一下桌案，在场的人心里均是一惊。 安子卿不答。 “别以为朕一无所知！” “你知道什么？知道被你杀掉的四王爷？”安子卿略微抬起下巴，满脸讽刺。 几个大臣你望我我望你，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啊？穆君楼听安子卿的话，皱着眉，安子卿他这幅样子显然就是嫌命太长。 “混账！”皇帝站起来走到安子卿面前，提腿就给了他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上，安子卿坐了起来，开始低低的笑着。 “来人，拟旨！将九皇子安子卿拖出去斩了！” 大臣们都惊呆了，不是说要审么，怎么没审出个什么来就要把人拖出去斩了啊？虎毒还不食子，况且皇家能活过成年的皇子不多，九皇子虽说叛变，但好歹还没叛呢，怎么说杀就杀了？比起九皇子做的，那两个皇子才更该拖出去斩了，当然，这些话他们也只敢腹诽。 “皇上，请三思！”穆君楼听了马上跪下，“九皇子好歹代表了皇家颜面，就直接这么斩了难免会遭世人非议！” 皇帝哪里听得进去，他指着穆君楼，“再求情就一并拉出去斩了！” 安子卿侧过脸看了焦急的穆君楼一眼，一脸不屑的样子。 穆君楼复而磕了几下头，每一次都很用力，“皇上三思！” 这时，孙丞相站出来了，他也和穆君楼一并跪下，“皇上请三思！” 看到孙丞相带了头，其他几个大臣终于敢上前来求情，对于他们来说，谋权还想篡位是大逆不道的事，可皇帝对其余两个皇子就很宽容，只要不斗到台面上他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这九皇子可就倒大霉了，难道是因为四王爷的事，可因为四王爷什么事？虽然不知道缘由，但大臣们能联想到的也都是那些讳莫如深的事情，不过皇室血脉本就只有四个了呀。 “好啊你们，一个两个都联合起来敢忤逆朕的意思了？！” “皇上，微臣不敢。”大臣们异口同声的说。 皇帝正想发怒却突然出奇的平静了下来，大家也不敢多说一句，都在等待皇帝接下来的话。皇帝只是看着安子卿那副执拗的样子，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人。那个深夜他睡不着，一个人偷着从寝宫出来，他走到长乐宫门外，看到花园的角落里有一个吹笛子的小宫女，她拿着木笛一遍又一遍的吹着同一首曲子，吹得可真难听，他皱着眉想。接下来几个晚上，一到深夜他就偷偷的在远处躲着看她吹笛子。后来，他将她留在身边，她有了身孕为他诞下皇子。再后来他迷上了其他女人，等他想起她的时候，她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 “罢了”皇帝话锋一转，“孙丞相，你认为此时当为何如？” “这……”孙丞相有些为难，人都还没审出个所以然，他怎么知道如何处置，偏偏皇帝又是一副根本就不想继续再审下去怕更多事情被牵扯出来的样子。 “微臣……” 皇帝眼神落在穆君楼身上，示意他说。 “微臣斗胆直言，九皇子谋反之事为了江山社稷安定必诛杀之”他顿了一顿，“但圣上始终与九皇子是父子关系……” 皇帝显然也有一些为难的样子。 “不需要你假好心！”安子卿忽然情绪有些激动，冲着穆君楼吼着。 皇帝一听，火气又上来了。他没想到安子卿不但不认错，还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来人，即日起九皇子降为平民，逐出宫廷，软禁在城郊外的行院里！”皇帝甩袖离开。 大臣们面面相觑，这九皇子又是哪根筋儿不对了，大家都在帮他求情，都在给皇帝台阶下，好让皇帝对他从轻发落。这下好了，贬为平民跟拖出去杀了有什么区别，听说三皇子可是恨他恨到骨子里，这一贬出宫还有的活吗？ 穆君楼站起来就给了安子卿一拳，动作快到两旁的侍卫还来不及反映。安子卿倒在地上一手撑着地，衣袍像盛开在红地毯上的白花，他用手抹干净嘴角的血，用鄙夷的目光看着穆君楼，冷冷的说道。 “离我远点，一辈子都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