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长沙王 18

    张方军在西北长期镇压胡人叛乱，作战经验丰富，一上来，皇甫商的一万禁军不能抵挡，一个照面就败下阵来。长沙王不敢再战，只好固守洛阳，张方趁势攻城。

    当时洛阳是大晋最大城市，被西晋经营几十年，仅西门外就有民众十余万。战火燎原，死者上万，长沙王见势不妙，又拉出惠帝与张方在洛阳城下决战。城头上皇帝观战，城下张方军士心中有些胆寒，他们是来“清君侧”，可不是针对皇帝的。军心稍动，张方大军渐渐力不能支，败下阵来。张方无奈兵退二十里，长沙王兴奋退回城中。

    谁知，这张方果然是西北第一悍将。深夜，趁着暮色掩护，逼近洛阳城七里处扎下大寨，筑垒数重，夺取城外粮仓。第二日，长沙王忽见张方如神兵天降，大愤，率军急攻，张方反倒倚营死守，长沙王无法攻克，悻悻回城。河间王部大将张方筑营于洛阳西门七里以外，对洛阳城守军造成巨大心理压力。

    压力有多大？皇后父亲羊玄之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吓死了。不过，张方经上次打败，也不敢冒然攻击洛阳城。他下寨七里，是不是就是为了，不让军士看见皇帝，哈哈。

    再说东线，陆机率二十万进逼洛阳，陆机的爷爷陆逊，父亲陆抗都是中华名将，成都王或许是被这二人所倾倒，才选陆机为帅。可是陆机是当时文坛第一人，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哪里有时间苦研兵书。

    陆机兄弟在赵王伦篡位时，做了不光彩的事，替赵王伦书写伪表。齐王冏执政后，要杀他，是成都王求情才得以赦免，由是为成都王出力。

    虽然成都王众二十万，却多是临时招募，军纪未能整顿，所以，陆机进军迟缓。

    洛阳为大晋之中心，城高水深，城外卫星城林立，前面多次提到的金庸城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个。陆机派牵秀，石超分别进攻，多遇阻力，直到十一月初，才看到洛阳东城门。

    由此可见，陆机军事才华不及西边的张方。张方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趁夜在洛阳城西七里筑雄营，转攻为守，七万大军捆成一坨。长沙王禁军只有几万人，根本吃不下张方。

    阳历一月初七，陆机一声令下，全军攻击洛阳东门，大将牵秀本是京中名士，金谷二十四友之一。他长期做宰相张华的秘书，骄傲得很，常说自己进可入相，出可为将。他本被长沙王派去荆州，帮助平定流民作乱，可他出了洛阳就跑到邺城，投靠成都王了。牵秀刚刚投奔成都王，立功心切，不等石超来到，就独自率本部攻城。

    牵秀在后督战，冷不防，斜刺里杀出一拨骑兵，一员大将手持银枪，直冲牵秀中军，牵秀军阵形大乱。城上长沙王见此情形，果断出城进击，牵秀抵挡不住，落荒而逃。

    建功的大将正是范阳王虓内史刘琨。原来二王攻洛阳，长沙王号令天下勤王。而这一次，不像讨伐赵王伦时有明显的对错之分，所以天下藩镇大多作壁上观，静观其变。

    只有范阳王是被长沙王提拔上去的，前面说过，长沙王联盟丞相东海王越，提拔司马越堂弟范阳王虓为豫州刺史，镇守重镇许昌。所以范阳王毅然派内史刘琨领三千骑兵前来助阵。

    刘琨艺高人胆大，到了洛阳并未入城，而是在城外徘徊，游走于诸城之间，找寻战机。陆机军人马众多，分营无序，竟未察觉。当牵秀独自攻城，突出于众军之前，刘琨认为时机已显，风驰电掣，冲乱牵秀中军。

    长沙王果断出城，牵秀撤走。待石超到来，见前军个个落荒乱窜，石超众不免心惊。长沙王以刘琨三千骑兵为先锋，再攻石超。

    石超见前军慌退，赶紧下令排开战阵，但为时已晚，刘琨已冲入敌群，令石超战阵不可展开。石超又见长沙王兵已近在咫尺，料不能敌，乃令缓退。石超果然是成都王手下第一虎将，以敢死队拖后，退而不乱。刘琨骑兵来回冲击三次，均未搅乱敌阵，也不敢再进逼。眼见石超撤出战区，刘琨心中赞叹。

    陆机军以牵秀、石超为主力，石超又是军中名将，这两人一走，后果可想而知。陆机亲自督阵的大多是新军，统领万人的小督大多是新上任的士家纨绔子弟，二将一逃一退，陆机的中军命门被打开，长沙王大军五万杀的兴起。这一仗如白日坠地，山岳崩塌，血满长河。

    陆机支撑不住，十几万大军一齐溃退，大军分崩离析。陆机在溃逃中竟摔下马来。眼见得敌军追兵近在咫尺，胡将刘渊赶到陆机身前，跳下马来，鞭击陆机，骂道：“你个没用的笨蛋，还不赶紧去救陆大帅。”

    敌兵听得此话，心中狂喜，好似敌帅陆机近在前方，也不顾他俩，纷纷拼命追奔。空中响彻：捉陆机，得万户侯！

    陆机震惊，跳上马，飞奔而逃。全军退了三十里，才站住脚。还是因为石超二万军始终未乱，对长沙王军形成巨大威胁，长沙王才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