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神秘女子
“给我时神神秘秘的，还说对不起，究竟是啥玩意儿？”半夜，鹰涯刚从轮回殿出来，看着手上的包裹颇为不解，他似乎想拆开看看，忽然四周一阵嘈杂之声，一队队甲士奔出，守住各处要害，鹰涯立刻吃了一惊，难道是自己败露了？ 不，不可能，仔细思索了下整个事情，鹰涯料定应该不会败露如此之快，故而强行冷静下来，去跟守卫打了个招呼问道：“守卫大哥，这大晚上的究竟有啥事惊动你们啊？” 守卫不耐烦的道：“问东问西的干嘛啊？还能啥事？我们巡城营的睡得好好的都出来守岗了还能有啥小事？！当然是大事！” 鹰涯表现的更恭敬了：“请大哥指教，究竟是啥事啊？好让我也知道知道？” 那守卫看鹰涯如此恭敬，当下便道：“告诉你也无妨，我给你说，有一很厉害的角色潜入判官殿，把生死簿连同判官夺命笔盗走了！！” 鹰涯大惊：“生死簿？！这可了得？”然而鹰涯表面一脸震惊，心里都要笑趴下了，他素来对地府无甚好感，所认同的也只有掌柜一人，现在仙界上仙巡查之时出了这么大事，让那些阎王老儿吃了这么大个亏，他如何能不喜？ “那是啊！你说那贼人哪来的狗胆？崔判官的侄子，那将来是要接任崔判官职位的，道行自然是不必说吧？待人发现的时候，他可是惨死当场！那贼人太强了，看来是使枪兵器的，一枪便将崔判官侄子护身道法尽数毁去，这是何等道行？恰逢仙界上仙前来巡视，阎王们这才把我们派了出来把守各大要冲。试图再挨区搜查，查到生死簿。不过我看呐……难咯。” 鹰涯又与守卫聊了几句，便匆匆走回客栈。只不过他的心情颇为幸灾乐祸。 路上鹰涯似是与一人擦肩而过。但细细想去却似乎是臆想。那人神态飘然，以平常速度行走，然而一步却是好远，这里虽然是地府，但还没有鬼到这个修行地步，且那人身上隐隐有仙气，也就是仙家说法的青冥紫气，看来此人与此次前来地府巡视的仙界上仙颇有关联。 只是不知上仙来通幽城作甚？ 很久以前，是没有通幽城的，关于通幽城起源，故事繁多，靠谱点的就是一青年男子早亡，为了再见爱侣一面，受到孟婆指点，甘愿忍受奈何桥下冥河弱水洗刷魂魄之苦，然而男子最终也没等到，心神一散，便也魂飞魄散了。但他的故事却流传了下来。之后有越来越多的往生之魂或有执念，或有其他想法，在奈何桥边徘徊不去，久而久之，他们建立了个小村子，村子渐渐壮大，变成了镇，城。后来通幽城势力越来越大，阎王不得不出面，仿照人间界制度，建立通幽城，并许诺进入通幽城不必去喝那孟婆汤。但代价就是为在城中必须有所司，以便为地府众官服务。只是外面之人皆不知道，不管喝不喝孟婆汤，入这通幽城，都会把前世因果忘得一干二净。不记得自己是谁，亦不记得自己为何入通幽城。 关于上仙如何，鹰涯也不会过多关心，待到达客栈已经是寅时，掌柜早已睡下，想必睡之前看不见鹰涯又是一顿好骂。鹰涯默默回自己房间。思索着岳珑留给他的话语。 从遇见岳珑，到帮助她前去轮回，都仿佛是一场梦一般，然而这场梦却又如此真实，一想到岳珑已经前往人间界，不必受以往生魂之苦，鹰涯嘴角浮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忽然想到，人间界？ 那是什么地方呢？ 据地府书中记载，人间界风光秀丽，更有日月星辰等等地府见不到的变化，光是想想便能让鹰涯无限神往。 只是自己…… “刷！”一声，鹰涯食中二指冒出淡淡阴火，他苦笑下，又缓缓散去，能凝阴气成阴火，他三心二意的修炼不过短短十年，就有如此成就，按理说绝对入得了阴司官职，但是…… “但是我是生魂啊……哎……”鹰涯长叹，很多时候鹰涯都在幻想假如自己生到了人间界会如何，然而这终究只是假想，鹰涯一边想一边眼角不由得瞟到了岳珑送给他的包裹，这包裹似是颇为神秘，之前岳珑藏的极好，连自己都没发现，她为何给了自己？ 一想起岳珑，鹰涯便记起那一双眼瞳与那素淡气质，或许是眼瞳中包含的情感太多，太杂，令他反而忘了她的面容，只记得她似也是个美人，于是手一边翻着包裹，心中却是印着那个墨色舞裙的女子形象。 “他娘的！！！”鹰涯才喊了一句，忽然发现自己声音太大，于是忙捂住口，极为震惊的看着桌上打开的包裹。 包裹是用青布包住，通幽城颇为常见的布料，只是这里面的一本书，色做青黑，封页上以古篆写着三个大字 生死簿。 怎么办，怎么办？鹰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一想到刚刚自己揣着生死簿在跟守卫谈论生死簿失窃，还跟仙界上仙打了个照面，鹰涯就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身冷汗！ 这就好比包袱里不知道有谁塞进去的脏银尚不自知还跟捕快聊的开心一般，这要是被查到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鹰涯终于明白岳珑的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了。肯定是她无法在那个时辰将生死簿带入人间界，又看自己机警，才把这烫手山芋甩给了自己。一想至此鹰涯不由得暗骂起来 可是懂了又有什么用？骂又有什么用？ 呆在这？那几个阎王虽然老而昏庸，可是还是有一二分本事在的，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到这里来，到时候掌柜的首当其冲便会遭殃。 交出去？开玩笑，自己为救岳珑设计害死了赵义，又把生魂击杀逃逸的罪名安给了岳珑，可谓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布局颇为漂亮。但是此时献上生死簿，岂不是自己往断头台上送？更何况地府阎王乱判生死簿，胡定阿鼻狱已经是上界心照不宣的事情了，只要来查的时候手脚做干净也没什么，现在上仙下界巡查在即因自己丢了生死簿，那些阎王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宽宏大量容忍自己的人。 想来想去却是什么好办法都没有，焦急之际鹰涯忽然想起岳珑跃下井中的情景，联想起按照岳珑所说历法昨天是朔月子时，那么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时辰，应该就没关系了？！于是一拍脑袋，狂喜道：“我怎么就没想到！” 只要把生死簿丢进轮回井中，让那几个阎王老儿自己跳下去捞吧！这样便可以撇得一干二净！ 鹰涯立定心思，刚刚的守卫都没发现他携带生死簿，看来这青布包裹效用非凡，若不是自己做贼心虚，混进轮回殿应该不难。 与来时的辛灾乐祸不同，去时鹰涯小心翼翼，就差如做贼一般了，一想到守卫可能把他拦下盘问，而这起事故的正主儿就在自己怀里…… 他都不敢去想后果。 好在鹰涯运道颇为不错，大街上守卫问及他只是言道赵义将军差他办事，守卫竟也没有检查，还有一人看鹰涯面色苍白，还仔细叮嘱了下，可把鹰涯吓得半死。 有惊无险的入了轮回殿，望着轮回井的样子，果然和之前大为不同，如镜子一般的阻拦消失不见，露出如海中漩涡一般的通道来，鹰涯连忙掏出生死簿，准备销赃了事，岂知刚掏出来忽然一个声音传来：“你怎么那么鬼鬼祟祟的，你是谁？！” 鹰涯脸上闪过一丝狠毒之色，来人起码是营中校尉水平道行，现在已有了机警，对付不易，更不能拿灼阳劲应对，于是一步跨出，双手成持剑突斩的姿势，一道无形阴火自他手中猛地窜出，仿佛握着一柄火焰之剑一般突击而上！而那个巡逻校尉看见鹰涯怀中之物，忽然大喊道：“生死簿，生死簿在这！！！！” 这一下喊，整个通幽城几近沸腾！ 鹰涯面色如常，分毫不为所动，整个人如在水面滑行一般，一剑击中又退的老远，阴火而成的长剑险些将那校尉的脸切成两半，如此重伤，校尉自然是不活了。只见那校尉喉咙中嗬嗬有声，不知有什么临终遗言，便轰然倒下，只见校尉身体慢慢变得苍白，片刻之后竟化成一尊石像！这便是鬼众在地府死去模样了。虽然击毙大敌，但鹰涯脸色已经非常难看，而殿外吵杂之声越来越重，本来颇为阴暗的殿门被火把照耀的门口犹如白昼！ 眼见再无幸理，鹰涯暗自叹了一声：“岳珑啊岳珑，你可害惨我了，他娘的，且看我来向你讨债！” 鹰涯转身，怀抱生死簿，纵身跃入轮回井。只是他却并未知道，赵义给他的腰牌，一个不留神掉在了那尸体旁。 虽然岳珑让他到如此下场，不过他并不恨她。不仅仅是因为岳珑的容貌。更因为如岳珑所说，两个在地府万千死魂中相遇的生魂，刹那间的认同感，胜过他乡遇故知百倍！ 至于掌柜的……鹰涯摇了摇头，掌柜的颇为机敏，自己一身所学都是他传授，希望他能应付得来才是，毕竟自己没留下什么把柄证人。 殿外虽然兵士嘈杂众多，但是地府规矩森严，此刻没有主事的来，他们纵使再多，也没胆子入殿，不一会，一高大武将便到了。 这武将身高七尺，在众鬼中可谓是一般，有不少兵士都比他高了去，身上盔甲也不如赵义那么闪光夺目，灰扑扑的，颇为寒酸，然而他整个人外透露着一股鬼气，鬼气边缘竟能燃气森森蓝火。蓝火在燃烧最盛时却又急转收敛而下，乃至于他身边看起来只是轻微扭曲，若不细心根本观察不到火焰存在。 可别看蓝火在巅峰中收敛这一小节，这可比尽燃蓝焰高了整整一个层次。 如此人物，才是真正的酆都巡城甲马城北第一勇士！赵义那等层次的，就是十个，也比不上。 “你们且随我入殿。”虽然心中有数贼人已经跑了，但这武将也是不慌不忙，安排妥当，但其中也没有摆官威架子的地方。与赵义相比，判若云泥。 轮回殿。 一众小鬼四处查看，除了轮回井旁一尊石像外，便再也没发现什么，石像面容早被鹰涯一剑毁去，魂飞魄散，是以众人都没看出什么来。 忽然一个小鬼道：“城东的招魂客栈小二鹰涯来过，他拿着赵义将军的腰牌，说替将军办事，小的也没有阻拦，就让他进来了。” 那鬼将眉头微皱，看向地上的石像和腰牌，上前走了几步，附身查看石像。 他手指在石像面上伤痕抹过，仔细在鼻尖嗅了嗅。 “生魂？” 一听到生魂，那些小鬼皆是吓个半死，不顾将军威严，低声互相讨论起来。 “如此说来，鹰涯被赵将军差来办事，恰好遇到了想夺轮回井而逃的犯人。不幸遇害。而生死簿最后的气息亦是在此消失，恐怕……生死簿已入人间界。”鬼将淡淡的道：“来人，去请赵将军来，此刻已是黎明，赵将军应该起身了吧。” 片刻后。 “报……报将军！报将军！赵将军在府中……已经……已经……” “知道了。随我去复命吧。”几个小鬼均不明所以，他们可清楚地记得轮回殿中还有一人的声音呼喊才把他们引来的，按照理说以这位将军的手段，要查出点什么也不难，此刻却草草而过，仿佛刻意要压下一般，难不成？ 此中有大人物牵扯？一念至此，小鬼们的头低的更厉害了。 但没人知道这鬼将本事，他名为月华，当年因为自家jiejie的事得罪了平等王，被流放至地府外三千里幽魂之地，是唯一一个一年后活着回来的。此后便继承了jiejie的名字，改名月华，他的本事，说地府巡城甲士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他又怎么看不出什么来？ 那死的人虽已魂飞魄散尸体化为石像，但其中鬼气纵横未散，显然实力强横，根本不是鹰涯。而这鹰涯去哪了也颇为微妙，说不定还是盗窃生死簿窃贼的帮凶！而让他下定决心压下这件事的原因，便是那死者伤痕上的一丝气息，除了生魂外，还让他察觉到了一丝他jiejie的气息！ 故而，他准备暗中查访，而把这个明面上的有点假的结果直接禀告给阎王，让他们自行头疼。 “废物！无能！庸碌！本王养你能干什么？！” 果然，平等王除了气呼呼地骂月华无用外，倒是没怎么惩罚，如何惩罚？形同死刑的流放都活着回来了，还不如施点恩惠，收为己用，还是个助力。 之所以平等王如此激动，还是因为这生死簿十年一轮，十大阎王分批执掌，如今便是他执掌生死簿之时，出了这等事，他岂能不急？反而其他如秦广王，五官王倒是坐的四平八稳，或望天花板，或思索大道，一副出神修行的样子。 平等王骂完，才满脸期望的看着上座那个仙人。 那仙人神态飘逸，身上散发的气息似冰，又似火，他便那样闭目养神，片刻之后方道：“诸位在地府中的那些事，本将不说，你等应该也明白。只是这表面功夫自是要做的。不然，上面不好交代，今日地府疏漏，本将就当没看见，平等王，速速找回生死簿，此事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众阎王表情各不一，这仙界将军将平日里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都一股脑说了出来，让众人颇有些尴尬，然而话说开了，也就是说这将军是要护着此事了。平日里和平等王关系好的，便对他挤眉弄眼，让他快答应下来，至于和平等王关系不好的，此刻也有些表现出有些记恨，唯有秦广王，轮转王，泰山王三人面不改色，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平等王赶紧应承了下来，月华此刻见时机成熟，便毛遂自荐道：“末将愿前往人间界，不夺回生死簿誓不罢休！” 平等王思索片刻，心道虽然这月华因为jiejie的事与自己不睦，但这些年自己待他不薄，不至于在仙界上仙面前拼着自毁前程来拉弄自己。于是便应允。那仙界将军看此事定下，也不打招呼，自顾离开殿上，其他阎王也不自讨没趣，各自散了。 秦广王匆匆回到第一殿，只见殿中下首有一书生正奋笔疾书，望见秦广王前来只是微微颔首，并未起身见礼，秦广王也不在意，自顾自坐下，那书生问道：“王爷，如何了？” “此次前来巡视之仙颇为奇怪，不但将我等平日里那些事统统在台面上说了出来，还放过了平等王一马，如此看来……平等王或许在上界有点关系，第九殿……不是那么好对付啊！” 那书生笑道：“王爷何必担心？那日我们发现生死簿失窃却压了下来，就是要在这时刻以平等王试探下上仙心意。这样下来，目的也达到了。不知这上仙是何许人物，如何能容忍这等大事？” 秦广王笑道：“说来这上仙名头可大，千年之前乃是上界三十三重天中执掌二天之主，仙界第一将军，离墨，只是昔日仙界第一神将在一战事中身负重伤，记忆道行丧失大半，不但失去执掌二天之权，地位也是日渐衰落，甚至连这种下界巡查的跑腿杂事都压到他身上，他如此不忿，又或是上界有人委托他保住平等王，故而他才会行此一举。” 那书生默然思考了下：“如此……我们大计，或许还能有发挥余地。” 秦广王双眼一亮：“先生当真？！” 半日后，城东。 “鹰涯啊！！！你怎么就遇害了啊！！是我不该放你去啊！”一人在那里抱着石像鬼哭狼嚎。 月华颇为无奈的摸了摸额头。这人演技未免太像了些，此事存在颇多蹊跷，但自己压了下来，也就没什么事了，但是这人哭的满面泪痕，若是不知情的，还真以为这掌柜因看作儿子的小二死于非命而痛哭。 那掌柜的身材样貌皆是普通，旁人根本看不出这人有何非同寻常之处。故而一直没什么人关注他。而月华此时却留意上了，若有闲暇，一定要查一查这人是何来历。 那掌柜一边鬼哭狼嚎一边心里面却是：“你这臭小子，跑走了也不擦干净屁股，还得害的我在这演！到时候有机会，我不抽死你小子！” 心中骂了片刻，又想到鹰涯生魂之体入了人间界虽然是游鱼归海，但是人间界也是凶险难当。 “臭小子。你别出什么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