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反击代价
头晕，恶心等种种感觉浮现脑中，鹰涯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吐出来，跃入轮回井后犹如跃入海中漩涡一般，鹰涯便这样被卷入其中，历来送去轮回之人都转生去人间界了，自然记不得发生了什么，所以跃入轮回井是何滋味，倒还真没有记载，只不过鹰涯自幼便怕晕眩，此刻的感觉简直要比千刀万剐还要难受。 好不容易脑海中旋转的感觉消失，鹰涯才觉得如再世为人一般。暗暗想到自己如今是带着夙慧转生的，一般降生婴儿是如何做的？自己怎样才能不露出马脚？鹰涯这个名字自然是不能用了，鹰涯明白他刚刚已经惊动了地府鬼军，估计现在十大阎王都知道了生死簿掉落人间界，只是自己的消息有没有被日理万机的阎王看上便不知道了。 一旦察觉生死簿下落，地府肯定会派出追兵，而掌控生死簿的地府最拿手的便是以姓名生辰八字开启的追踪术，故而自己属于地府的一切都应消失。不过好在若是转生，人间父母肯定会给他起名，倒也不怕这些。 于是鹰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还准备装的像一点，哭上那么两声，只是啼哭声从口中冒出的时候，不是婴儿的啼哭，听那声调厚重，似是成年人的声音！ 鹰涯猛地坐起，极为震惊的望着附近。 这是一间小小竹楼，大小适中，每隔一段区域便有一床铺，而屋子中弥漫着药味，房中火炉上还煎着药，看样子，药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看来是个医馆，只是自己竟然没有经过普通的轮回转生为婴儿，而是直接成为成年男子，为什么？ 看自己身上盖着一层草席，衣服破烂，全然不似地府时的装扮，唯有那个青布包裹，静静躺在胸前。 鹰涯默运鬼气，发现自身能受控制的鬼气稀薄，昔日地府道法更是一个都用不出来，而且这个身体各个经脉闭锁，甚至连血液也有凝滞之像，体内魂魄更是不知去向，显然已经死的不能再透。只是鹰涯这等行为算是什么？借尸还魂？ 此刻竹楼内颇为安静，只有汤药滚沸时候的声音，按照鹰涯所知，医馆内病人痛苦不堪，应该尽是呻吟声才对，此刻为何如此安静？ 莫非，这是处理死尸的地方？ 仔细一想却又不对，这里布局无论怎么看都是标准医馆模样，处理死尸之地怎么会在房中煮药？ 活动了下身体，鹰涯发现这男子身体并不多差，不知是何故才年轻早亡，而看见床铺地上一堆散乱的物事时，鹰涯却皱起眉来。 新死之人准备入殓绝对不会停留太久，看来这男子尸体是刚确认死亡，此刻医馆内应该发生了变故。 于是鹰涯悄然起身，将生死簿收在怀中，这可是日后和岳珑讨债的本钱，缓缓向竹楼门口走去。 忽然一声低吼从门另一侧传来！伴随着低吼的还有指甲划过竹片的刺耳声音！鹰涯眉头一跳，刹那间已察觉到了不对，他此刻可用鬼气稀薄，而且尚未明白以凡人之躯如何施展地府法术，环视一周，看见角落处有个捣药杵，大小很适合手，于是轻轻拿起，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打开门。 鹰涯动作似缓实快，开了门的一刻便伏下身子，准备遁出，这样无论门外有无恶意，鹰涯皆能应付得手。 果然，一阵腥臭扑面而来，伴随着的还有一只干枯的爪子，然而爪子却扑了个空，等待他的是一根捣药杵。 啪！捣药杵一下锤在这人脸上，顿时浓汁四溅，那人带着一声不甘的狂吼轰然倒下。 放倒来袭之人后鹰涯松了口气，随后细细观察这人来。 这人身形佝偻，身穿褐色短打，从皮肤以及手上老茧来看，应该是个农夫，只是他身体其他部位干枯瘦小，放佛失了水分一般，锁骨以上部位却感觉颇为柔软，只是刚刚一锤砸下时，鹰涯已经明白，柔软的皮肤下面尽是腥臭浓汁。 “这人死了多久？怎么会这样？尸变？”鹰涯不住自语，方才有空打量起竹楼外的世界。 刚刚竹楼内外只有隐隐微光，让他误以为是晚上，就是刚出竹楼之时也是如此，此刻望天，却是大片大片乌云遮蔽天空，但在天际一角，似乎还能看见一线曙光，似是昭示着此刻并非夜晚。 乌云层层叠叠，只是望去，厚重，压抑的感觉就从心底浮现，这绝非暴雨前的乌云，伴随着昏暗天空的，还有一丝丝若隐若现的腐臭味，而且定睛看乌云时，乌云是不动的，但是低下头去拿余光看时却能发现，整个乌云在朝一点缓缓旋转，乌云旋转的中央似是能将山脉大海填进去！ 但是与这个村子比起来，天上的乌云虽然诡异压抑，但却是不算什么了。 只因村子此刻成了修罗地狱。 凡间之人畏惧死亡，总把地府想象的无比可怖，实则通幽城大多数人都是没见识过十八层地狱的，其余之人生活与凡间并无二致，所以鹰涯虽然出身地府，但却对这等景象没有丝毫抵抗力。 竹楼往下，是一个很大的村落，房屋错落有致，道路阡陌纵横，远处还能看见一片片农田，村落划分颇为合理，要说是小镇，也能勉强称得上。 此刻，一个个人，不，一具具的尸体茫然在镇中徘徊，竹楼医馆所处地势颇高，从这看下去仿佛一群蚂蚁爬动一般，颇为可怖。 鹰涯仔细算了算镇中可能的村民数量。于是一个答案浮现于脑海之中。 这个村落，十有八九的人都在这了。就是那些蹒跚徘徊的村民行尸。 “为什么？”鹰涯愣住。他在地府也读过不少关于人间的书，书中讲述人间界日月四季交替，不管是山川还是大河，均是风光秀丽，非地府那光秃秃的地中孤城可比，是以鹰涯对人间界一直是颇为期待。 此刻看见的情形，这人间界，似乎还要比地府恐怖三分！ 至少地府再无日月，灰暗，压抑，孤城，但无论怎么说，没有这样的行尸走rou，没有这样的铅云压顶。 这边鹰涯从医馆内出来，生人气息在这死城中放佛一粒火星溅入了油锅，整个村子瞬间沸腾起来，那一张张或保存完好，或狰狞可怖的面孔齐齐转过望向鹰涯，有的不住发出桀桀笑声，便争先恐后地向医馆所处高坡上爬来！ 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鹰涯，此刻浑身冰冷，他再能打，也绝对打不过这么多丧尸围攻，此刻唯有用地府道术，方能突围出去，只是仓促之间，他已非地府小鬼，而是借尸还魂成了活生生的人，如何能在短时间内用人类之身施展出地府道法？ 此时此景，鹰涯能用那一丁点鬼气施展的道术唯有地府低等鬼卒用来呵斥孤魂的镇魂术，此刻无数行尸已经爬上缓坡，将医馆周围围的水泄不通，更有人朝竹楼栏杆过来！ 于是鹰涯只能一拼。他一咬牙，缓缓催动身上一丝若有若无的鬼气，只是鬼气捉摸不定，鹰涯又是全力施为，根本无暇顾及已经有几具丧尸爬了上来！ 本来几具丧尸已经爬上竹楼护栏，本以为美味就在眼前，却看见鹰涯怀中忽然透出一阵青光，在蒙蒙青光之中隐约看见一青黑古书从鹰涯胸口中飞出，伴随着低声诵念的咒语，书皮上的“生死簿”三个字逐渐由青变红，里面光芒闪动，似乎这几个字长了眼睛一般望着下面的行尸！ 瞬间，以鹰涯为中心，一阵无形旋风呼啸而出，紧接着，天空中漂浮飞速旋转的生死簿忽然打开，刷刷刷刷翻动着书页，忽然在一页停下！只见里面以不知名的文字一行行记载着什么，忽然其中几行字透出幽幽蓝色！ 一具尸体瞳孔忽然转蓝，只听鹰涯在后一声呼喝：“跪下！” 鹰涯只觉得全身大部分的力气都被抽干，身子软绵绵的就想向地上倒下好好睡一觉，本以为自己道术成功，睁开眼睛却看见天上旋转飞舞的生死簿！ 当目光望向生死簿表皮的字时，鹰涯骤然呆住！ 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统统离体而去，汇向空中的书卷，不一会，鹰涯这一具身体的脸部就开始呈现明显的老化，透过皮肤更能看到浑身血液凝成一条细线，似乎就要脱体而出！而体内的鬼气不管藏匿于什么地方都会被狠狠的抽走！ 鹰涯已经不能控制！ 只见瞳孔转蓝的尸体转身便向身后扑去，一众丧尸感受到了气息不同，于是便冲过去厮打起来。那蓝瞳丧尸似是可以传染一般，伴随着生死簿那一页越来越多的字转为幽蓝，被他抓到的丧尸俱是瞳孔转蓝，于是丧尸们慢慢的开始自行厮打起来。 “刷！”的一声，空中的生死簿合上，掉在鹰涯肩上，仿佛被衣服挂住一般稳稳落下，青光红影在瞬间消散，看起来和一本普通的书没什么两样，而鹰涯被抽取的精力也在慢慢输送回来，慢慢的老化的脸部开始重新变化，不一会便恢复原状。鹰涯睁开眼睛，双脚支撑不住身体，踉跄着险些倒下。 虽然这本书返还了许多精气，没损害到鹰涯根本，但是此刻鹰涯周身所有力气失去大半，恐怕连个孩童也打不过。 “这就是……生死簿？”鹰涯实在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他经过轮回井由魂魄转为人体，还是冒牌的借尸还魂，道行十去其九，拼着老命使出的镇魂术能镇住一二尸体为几用就已经要烧高香了，哪能像现在一般，医馆唯一通向村子的山坡被两波行尸占据互相扭打，几乎将他无视掉，这就是生死簿的威力？ 只是这簿册好是好了，不到危急关头，鹰涯绝不愿再用一次，那种浑身血液鬼气被抽干的感觉实在难受至极，虽说生死簿收起时返还了一些，但是把一个人的血液抽干又放回去，其中滋味显然不是那么好受的。退一步说，万一下次生死簿抽的厉害点，直接把自己抽成干尸呢？ 鹰涯默默收起生死簿，望了望四周，就准备从医馆后的山路逃命，于是颇为猥琐的爬进了医馆内，把门牢牢关上，方才出了一口气 此刻医馆竹楼内，鹰涯身后却悄然立起一个身影。 鹰涯察觉到之后立刻转身，警惕的盯着身后 是一个女人。 她走路不像丧尸般蹒跚而行，身体上下也没有什么破损，如同生人一般，然而鹰涯通过她顶心透出的一缕缕阴气却知道，这女人也是和自己这具身体一般，属于刚死之人。 她却没什么要攻击鹰涯的意图，反倒是乖乖站在鹰涯面前，一副任他控制的模样。 鹰涯松了口气，要是还有个不知名的行尸来犯，他估计连跑路的能力都没有。 “抬抬手？”鹰涯试探性的问道。 女子应声而动。 “过来。转头” 女子应声而动。 接连试了好几次，鹰涯才确定他刚刚不知为何，控制了一个新死之人。而且看这个女子眼神清明，一点也不像变为丧尸的样子，而这女子紧紧跟着他不放，殷涯此刻身居虎xue，无暇细想，只能带上。 此刻竹楼前门丧尸仍然在捉对厮打，但是生死簿咒术之能也总有力尽时刻，观察了下四周，唯有从竹楼后窗悄悄溜走，方是上策。 于是二人悄然溜出。 竹楼后窗乃是一片山林，望去很是幽静，但殷涯不敢大意，提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的走着。 方才走了几步，却听见一个声音低喝道：“等等！” 鹰涯吓了一跳，但想到既然是能言语，说明这人必定不是行尸，于是便循声望去。 一颗树后一位书生模样的人一脸警惕的望着他，似乎是观察了鹰涯刚刚的动作不似是行尸，认清了面孔才讶道：“驻云兄？！你不是已经……还有离宫姑娘？你们……不是……刚刚医馆那里的青光是？” 鹰涯立刻明白了这身体原来的名字是驻云，当下也来不及解释，只匆匆说了一句我们和村里那些人不同，便示意快走，那书生能活到现在，自然也懂，于是悄悄将二人引入后山，仓皇逃离。 待到安全之后，鹰涯才长呼了一口气，听到身边书生问起，于是把自己编了个故事，说是什么什么山的道士坠下悬崖，醒来时候却发现自己借尸还魂了云云。至于那个名叫离宫的女子，鹰涯倒是没有隐瞒，直言她仿佛被自己所控制。而鹰涯隐去了生死簿一节，只说自己前身是个道士，还算懂一点道法，那青光就是自己道法所致，并向这个书生请教关于这个离宫的事情。 那个书生显然也是懂一点道法的，当下摇头道：“不，离宫姑娘眼神清明，三魂七魄俱在，只是神志不清，似乎只听你命令，看来是你将她救活了起来，并非身为行尸被你控制，至于驻云兄……他前些日子便得了重病，此刻应该是轮回去了。” 鹰涯才有空打量一下这个书生。 他一身红色衣服，虽然已经被山中树枝挂的破烂不堪，但仔细辨认仍能看出是喜服，而且此人居然懂一点道行，又能从这大劫中脱出，真不知是运道非凡还是真有本事。 于是鹰涯自报姓名，抱拳施礼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在下情非得已，借用兄台好友躯体，还望兄台见谅。”他在自报姓名时，将鹰说成了“殷”，以防以后可能有地府追兵循姓名追查而来，鹰涯乃是通幽城在册的鬼，故而地府若是想以名字来查那是肯定能查到的，而殷鹰读音相近，却是绝不一样的两个字，以后用这名字一来顺耳，二来方便。 那书生倒是不在意这些，道：“在下姓云名台。殷涯兄不必自责，驻云兄本就得了重病身亡，若是没有殷涯兄借尸还魂，想必也会变成村中那些人一般，所以有没有这一节，是不差的。何况你将驻云兄未过门的妻子救了回来，也是做了一善事，驻云兄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殷涯倒不知道这女子竟是自己身体前生未过门的妻子，然而殷涯关注的并不在此，借此话题问道：“这村子？” 一说起村子，那书生神情一黯，片刻方道：“半月前，如驻云兄等人，便都得了重病，村里的郎中皆瞧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暂放医馆，可是得病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大家都不敢出门了，直到那日……” PS：朋友喷我说一天一更和流氓有什么区别……好吧，我看情况尽量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