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 霸主的困境
从双头部落返回之后，艾伦又一次去白手套位于第三上区的石头营地。白袍怪有些诧异他竟能活着回来，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问：“事情搞定了吗？” “搞定了，”艾伦说，“双头部落的人说了，只要交回他们失踪的族人，就权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白袍怪被噎得差点岔过气去。“如果能够交出人，那还找你做什么，我们自己就搞定了。” “以双头部落表现出来的架势，如果不是我从中周旋，光交出人也不摆不平这件事的。”艾伦说。 “办不到。”白袍怪干脆地说。 “为什么？”艾伦问。 “因为人不在我们这里，我们怎么交？” “以你们在混乱之环的势力，又是专门做这个的，就算人不在你们手里，你们也肯定知道他在哪里，如果连这点能耐都没有，你们早被人取代了。”艾伦说。 “就算我们知道人在哪里也不会告诉你，这是你的事，你解决不了就趁早从混乱之环滚蛋，至于之后我们怎么善后，那与你无关，我们并不是没你就不行，但你想在这里立足就要拿出令人信服的表现。”白袍怪说。 “我已经和双头部落约好了，如果我一个星期之内交不出人，他们就会联合其他部落来攻打混乱之环，你们白手套首当其冲。”艾伦说。 “在他们打来之前，你们幽灵党已经先从混乱之环消失了。”白袍怪说。 “这就是问题所在，”艾伦说，“双头部落现在只是怀疑你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虽然联络了一些部落，可这些部落的态度并不踊跃，双头部落现在是进退两难。可如果我前脚答应了替他们寻回失踪的族人，后脚就被你们清洗掉，你猜混乱之域里的那些原住民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认为已经拿到了你们抓人的铁证或者貌似铁证的东西？那时不等双头部落开口，就会有很多部落主动联络他们，要求和他们一起出击攻打混乱之环。如果混乱之环面临着空前的生存压力，虽说白手套势大力大，但也做不到一言九鼎，很难保证不被其他势力联合牺牲掉，从而扶植另外一个势力上位，比如……血手党，他们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艾伦侃侃而谈，越说越流利，白袍怪却听得脊背越来越凉。“我们幽灵党能这么快崛起，大家都知道是血手党在背后支持的缘故，可他们为什么又突然撒手不管，让我们直接面对你们的刁难了呢。你可以说他们胆怯，说他们投机，但等到他们正式取代你们的那一天，所有人都会说他们有胆识，有谋略，有心机，有忍耐。” 听完之后，白袍怪沉默不语，心中在不停权衡着利弊，判断着真假。艾伦又趁热打铁说：“虽然你一直谋划着如何清洗掉我们，但我们不是你的敌人，相反我们幽灵党和你们白手套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我们在混乱之环无法立足了，那代价就是你们也一同失去在混乱之环立足的资本。” “你在威胁我？”白袍怪终于开口，森然说道。 艾伦并未像通常那样予以否认，说什么“我不是在威胁你，而是在陈述事实”之类的客套话，而是直接承认道：“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你觉得这个威胁够不够格？” 白袍怪目不转睛地盯着艾伦看了半天，才嘿嘿说道：“够格，确实够格，我先前一直怀疑你是血手党树立的傀儡，不过现在改变这种看法了，你的崛起并非偶然，你确实有能力在混乱之环立足。” “您过奖了，以后还需要你们白手套多加照顾。”艾伦谦虚道。 “坦白说吧，人确实是我们抓的，不过要我们放人，我们的面子放哪里搁？没人怕我们了，我们又怎么在这块地方立足。”白袍怪说。 “这好办！”艾伦说，“没人能确定是你们抓的人，也就没人能确定是你们放的人，你们可以栽赃给某个看不顺眼的对手，让他们来背这个黑锅，这样就无损于你们的威名。而且只要证明这次不是你们干的，以后再发生类似事件，你们也就不再是那唯一的、醒目的、不证自明的嫌疑者，这有助于分散你们所受到的压力，虽然你们做事老练且隐秘，但我相信你们面临的压力一定是非常之大。” 白袍怪眼睛中的幽火跳动了几下，然后徐徐说：“我需要考虑一下谁是合适的栽赃对象。” “血手党就是个不错的选择。”艾伦建议。 白袍怪略带讥讽地说：“几天前你们还是亲密无间的盟友，转眼间就要互相拆台了么？” “第一，是他们先抛弃的我们，我们和他们之间的盟友关系已经结束；第二，现在你们白手套才是我们的盟友，我必须为你们设身处地考虑；第三他们是最有动机来陷害你们的势力，因为他们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取代你们，同理，他们也是最合适不过的背锅者。”艾伦说。 “第四，可能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白袍怪替他说，“你想让他们为抛弃你们的行为感到后悔并付出代价。” “不错，我一向是个记仇的人。”艾伦坦然承认。 “看来我以后和你打交道要更加小心了。”白袍怪说。 “如果我依旧和血手党暗中有来往，那才会真正的使你寝食难安，你不是要投名状吗，这就是投名状。”艾伦说。 “有一点你弄错了，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般重视血手党，也没有你想象中那般害怕你和血手党勾结，我们白手套的实力远远不止你们看到的这点，我们的根基和背景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白袍怪说。 “其实有一点你也弄错了，我的实力也远不止你们看到的这点，我的根基和背景也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艾伦说。 “但愿吧。”白袍怪耸了耸肩，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彼此彼此。”艾伦回敬道。 白袍怪最终还是拒绝了艾伦的提议，没有选择栽赃给血手党，他给出的解释是“区区血手党还不值得浪费这样一次宝贵机会”，不过艾伦猜测他其实是在极力掩饰对血手党的忌惮，不愿现在就和血手党撕破脸开战。血手党既然有胆量在背后算计白手套，就多半是有所依仗，如果白手套盛怒之下向血手党报复，只会是两败俱伤，最终为其他势力所乘。这种选择困境几乎适用于所有处于霸主地位的势力，下面一群实力强悍的势力对你虎视眈眈，不时撩拨挑逗着你，试探你的底限，对于他们只能是以威吓震慑为主，真要出手惩治就必须慎之又慎，最好能获得其他势力的一致支持，让所有人都参与进来，避免有人置身事外坐收渔翁之利。然而这些势力表面上对你唯唯诺诺，毕恭毕敬，暗地里却也无时不刻不在算计着你，乐得看你与某个刺头火并，甚至当你没有这个意愿时，还会故意制造矛盾，挑起你与下面某个势力的冲突，利用你不遗余力维护威信的心理怂恿你开战，最终达到削弱你并取代你的目的。白袍怪正是预感到这有可能是艾伦或者别人设下的一个陷阱，或者并非有人刻意所为但确实是一个一旦陷入就难以全身而退的泥潭，才断然拒绝了他的建议。 “战斧商会？”当白袍怪嘴里吐出最终选定的栽赃对象时，艾伦喃喃地问。 “没错。”白袍怪说。 “我好像听人提起过他们，不过他们具体是做什么的？”艾伦问。 “混乱之环分为黑白两道，我们白手套以及血手党黑手党包括你们幽灵党都属于黑道，白道则被四大商会所把持，分别是翡翠商会、白骨商会、绿野商会和战斧商会，其中翡翠商会从事矿产宝石贸易，白骨商会从事皮毛骨骼贸易，绿野商会从事奇花药草贸易，战斧商会从事兵器战具贸易。战斧商会眼红我们赚了一些钱，却不知贩卖人口这一行的风险与辛苦，一直想插进来分一杯羹，被我们强硬顶回去之后便开始背地里煽风点火，挑拨我们和黑道其他势力的关系，血手党之所以上蹿下跳惹事生非，背后就有他们的影子。现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们长点记性，告诉他们贩卖人口这口饭不是那么容易吃的，让他们不要放着自己的业务不做老惦记别人碗里的rou。”白袍怪说。 “以战斧商会的实力，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我们栽赃吧？”艾伦疑虑道。 “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如果双头部落失踪的人出现在战斧商会的随便一个什么地方，是很难洗清栽赃的嫌疑，但如果他出现在战斧商会守卫森严的地下仓库中，就很难让人相信不是他们干的了。”白袍怪说。 “可问题是那种地方，就算你有办法把他放进去，又怎么让外面人知道他在里面？难不成要闯进去，可这段时间也足够他们发现，或转移他处或毁尸灭迹了吧？”艾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