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荣升场记
徐子龙不知道电影学院里因为他刚刚发生了一场小小的动荡，更不知道张老爷子随口说的一个决定，会让多少人对他羡慕嫉妒恨。 他现在替高小西发愁。 早上接了高小西刚到剧组，就听到了一个坏消息。 场记小赵昨晚因为酗酒打架，被行政拘留了，听说拘留的时限最少不会低于十天。 高小西阴沉着脸，觉得事情有些诡异。 他不是阴谋论者，但是平素低调谦和烟酒不沾的小赵居然酗酒打架甚至达到被行政拘留的地步，还是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不自禁的就想起金英壮那张可恶的嘴脸，这件事情的背后会不会有他的影子？ 当然，他现在的重点不是当一回福尔摩斯或者柯南，去找寻事件背后唯一的真相，而是尽快找到小赵的替代者，稳定剧组，保证拍摄进度不受影响。 高小西很快把执行导演江平找来，问他：“有没有替代者？” 江平摇了摇头。 自从剧组一分为二以来，好像就没有一天顺心过，他都有些替高小西有些发愁，难道真应了那句古语：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者，必先苦其心志…… 高小西烦躁的抓抓头发，点燃一支烟，狠狠抽了一口。 场记这个活儿可不好干，没有一定的经验、相应的专业知识、不能对剧本吃透、不了解导演的拍摄理念、都不可能当一个合格的场记，一时间真的很难找人顶上来。 他一边抽烟，一边拨电话。 结果电话拨了一圈儿，不得不叹了口气。 这个时间段是一年当中最忙的一个档期之一，无论电视剧还是电影，各个剧组都开足马力，为了年底的贺岁档期发力冲刺。哪里人手都不够用，谁有闲人借给他？ 原本“九部”是有两个场记的，但是剧组一分为二，两个场记也就各跟一组。 当时金英壮阻止他当上导演时拿出来的理由，就是人手不够，现在果然应了他的话，高小西更怀疑是不是那家伙在背后动手脚，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这部《汉宫清月》开播以来反响不错，高小西都不敢想象如果延误拍摄影响到播出，自己会遭受怎么样的打击。 最起码，以后再龙腾卫视的电视剧制作部当一个独立导演独树一帜割据一方，那是想都不要想。 无意间，一转头就见到徐子龙正狗腿的从外面买回来一大杯奶茶，颠儿颠儿的给刘涛涛送过去。 高小西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不知道徐子龙和刘涛涛的债务关系，他没问过，徐子龙也没说过，所以他自然的以为这家伙是被刘涛涛给迷住了，一天到晚的大献殷勤，都快成了全职保姆了。 江平看到高小西的脸色越来越沉，顺着他的视线一看，也无奈的撇撇嘴。 “徐子龙！给我过来！” 高小西沉着脸喊了一嗓子，惊动了大半个剧组，大家都好奇的看过来。 徐子龙不知道什么事，赶紧把刚买回来的奶茶塞给刘涛涛的小助理，跟刘涛涛说了一句：“等会儿再找你签单！” 刘涛涛翻个白眼：“呿！谁会赖你账？” 小助理不跟她斗嘴，小跑到高小西这边，笑呵呵的问：“领导，有啥指示？” 高小西阴着脸：“你很闲？” 徐子龙一头雾水，看了看旁边撇嘴的江平，“没有啊，很多事情做。” 高小西嗤笑一声：“那你还有功夫端茶递水的？” 徐子龙心说原来是这事儿啊，“这个……那个……” 他迟疑一下，考虑要不要把跟刘涛涛的“债务关系”说清楚，但是这么大个人了，因为欠人家钱所以被指使来指使去的，毕竟有些丢人。 还别说，刘涛涛那狐狸精虽然可恶，但是在这事儿却办的挺厚道，跟谁都没说，以免他尴尬。 高小西哪有心思管他这个？问了一句，也是因为自己这边愁的冒烟这小子却在旁边泡妞，心里不平衡而已。 “干没干过场记？” 他突兀的问了一句。 “啥？” 徐子龙没听明白。 高小西想了想，死马当活马医吧，这小子挺灵醒，又是科班出身，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是理论功底不会少。 “剧组缺场记，你顶上来。” “啊？” 徐子龙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平也愣了一下，看了看徐子龙，又看了看高小西，没说话。 高小西皱眉：“怎么，不想干？” “想，怎么会不想？” 徐子龙赶紧答应，开玩笑，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傻子才不干！ “这两天我会适当放缓一下拍摄进度，给你点时间尽快熟悉一下，两天后，你得给我扛起来！” 徐子龙信心百倍：“YERSIR!” 江平啧啧嘴，羡慕的看着徐子龙。 当年他从电影学院毕业，三十多才当上场记，四十多干上副导演，这小子现在才几岁？ …… …… 圈外人对场记的印象，大多以为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 在影片片尾或者娱乐新闻里常能看见拿一块黑白相间的场记板的场记冲锋到镜头前，狠狠的“咔嚓”一下，口中振振有词的报着镜头号码，然后冲锋出摄像范围，看似一个跑龙套的活。 然而，对于圈内人来说，这却是个很重要的职位。 场记的幕后记录工作量大得惊人，除了要将现场拍摄的每个镜头的详细情况记入场记单，包括镜头号码、拍摄方法、镜头长度、演员的动作和对白、音响效果、布景、道具、服装、化装等各方面的细节和数据，场记还要充当导演的“录入笔”，职责是把导演说的每一句话都得深深的刻在WORD里，防止导演一个心血来潮的想法得不到追溯。正如刘翔的速度一般，记录速度对于一个场记来说同样是越快就越有优势。 由于一部影片是分割成若干场景和数百个镜头进行拍摄的，拍摄时不能按镜头顺序进行，因此，场记所作的记录有助于影片各镜头之间的衔接，为导演的继续拍摄以及补拍、剪辑、配音、洗印提供准确的数据和资料。 场记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协助导演合理规划镜头，防止穿帮、越轴等失误出现。 至于场记的工作强度，一句话可以形容：累得跟个球一样。 场记的工作职责决定他必须完全服从剧组的拍摄周期，不管一天的拍摄时间有多长，是否需要通宵达旦，或是暴风雨将来袭，这些都不能降低场记亲临现场的必要性。 一个优秀场记的标准是把场记单记录详细，让剪辑和导演的工作轻松一些。一个精品场记的标准是，除上述所说，还要时刻敏锐地观察服装、道具、音乐方面的东西，减少其他小组的犯错率。 一些剧组会采用两个场记轮班的形式，前提是导演经费充裕且导演人品不错，因为是人都懂得“分钱的人越少越好”的道理。 本来“九部”也是有两个场记的，但是为了赶进度分成了AB两组，两个场记自然每人跟一组，这边的出了事，自然没人顶上。 “很累”、“钱少”、“事杂”是场记的基本特征，说是一个杂役也不为过。 一是场记的辈份小，通常是由刚毕业的大学生担任；二是要管的事情涉及面太广，从前期演员服装、拍摄场地场景，到后期核对字幕，几乎和剧组的各个小组都合作了一把。 既然如此，徐子龙为什么当了场记还如此兴奋？ 吃的比猫少起得比狗早，多做多错，傻了不成？ 原因是圈子里有这么一句话：“要想做导演或者制片人就必须从场记做起。” 徐子龙没有章子怡变身为制片人或是徐静蕾当导演这般的“剧本”，他要拥有自己的影片就必须踩上场记的跳板，在辛苦地被奴役一年半载后华丽转身，当然前提得是专科生。 如果再有名导推荐，那拿个金钟奖、金棕榈或者奥斯卡就绝对不是梦。 上辈子摸爬滚打混迹多年，却从未摸到场记牌的边儿，原因就是他是个野路子，没背景没学问没身份，一辈子也就在核心之外打转。 野路子想要最终晋升导演，不是不可能，但是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 可是就算是科班生出身，从毕业进入剧组到升为场记，除了自身能力之外，还要苦苦熬资历，更需要大机缘才行。 所以这辈子有机会当一回场记，能够站在一个从未经历过的角度对剧组的运行学习和了解，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徐子龙怎么可能让它从手里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