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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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瞬间,我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窖里!那冰冷噬骨的湖水瞬间盖过我的头顶,极度的恐惧,害怕和不适感,水流进鼻子里,嘴里,呛得我快要晕厥过去! 我不断挣扎,可脚底下怎么都是空的,头重脚轻我也不知要飘向哪里去,我很怕,就像深夜里在路上走,感觉背后若有若无有东西跟着一样,越走越快,就想摆脱它。 呼吸很急促。为了吸气,不断挣扎,但是进来的却是水。喉管和胃不断进入湖水。呛得时候的吸气,近来的也是水! 难道我就这么死了?肚子里胀得难受,身体在下沉,精神却在痛苦中体味着死神的步步逼近。而下一刻,腰间被人一带! 当我再次能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却是辰王还在滴水的脸,气急败坏的我直接朝他的脸上扇了一掌过去,却发现我的身体不能动弹了! 我双唇冷的发抖,发现我身上盖得是他湿答答的长氅,我道不出的委屈,此生未受过这般屈辱,脸上一股股热泪滑过,火辣辣的。 他望着我,一言不发。我只觉得气闷难过,这样沉默相对,我实在忍不住,卧在他的怀里抽噎起来,我已经十分努力的控制自己的哭声,但还是被他听见了。他道:“我。” 空气如胶凝一般,他将我抱起,凝空而起,也不知要带我去哪里,我冷的全身麻木,连手指都不能动弹,还保持着在水里的姿势,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襟。 “如果本王死了,也要你殉葬。”他的嗓音久久在我耳边回荡,我竟发现没有力气说话来反驳他,风凛冽得好似长满针刺,扎进肌肤,直彻骨中,让我寒颤连连。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人,会用这种命令的口气对我说话! 傍晚时分,温暖的房内炉火烧的正旺。我细软的脖颈歪向一旁,我缓缓的坐了起来,揉了揉酸疼的脖子,看着不远处铜镜里的自己,十分憔悴。 眉头紧锁,嘴唇紧紧的抿着,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眼眶微微泛青,可我的身体依然温热,浅浅的呼吸着。 我突然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嗽牵引着四肢百脉的痛楚,便有人跑了进来我一瞧是贤妃身边的宛心,接着贤妃也进来了。“晋月,你终于醒了!” 我双目无神地看着,想挪挪身子,发现脑袋还是有点儿痛痛的感觉,她抬头起来,整个脑子仿佛像似要炸裂一般剧痛,半饷,气若游丝地喃语着:“这是在哪里?” “这是在娴阳宫,昨日尘儿将你送来,说你失足落水!太好了你终于醒来了!你娘亲可是在床前守你一整夜,今早才离去!”贤妃欢喜的给我掖了掖被角,对宛心道:“快去侯府传话,郡主醒了!”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什么失足落水!分明就是陷害! 合宫寂静,我提起了精神,瞧见阿婉在一旁,哀哀哭了起来,一哭起来愈加清婉悠亮,颇有一唱三叹之效,十分哀戚。我亦不觉心酸起来。 我知道她是在为我难过,我思前想后亦觉得有些不妥,辰王所举十分奇怪?难道就因为我在宴上提到了璃贵妃?他与璃贵妃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把这个秘密藏在心中,,心中暗自生怒,只硬生生忍着不做声。 盯着贤妃举起的纤柔手腕,伺候我汤药,我微微笑,阿婉倒是十分懂分寸接过贤妃手中的汤碗:“娘娘,这些事,奴婢来做就好。” 贤妃点头言笑:“晋月,外面下着大雪,这些日子你就在娴阳宫养着,等身子养好了,再回去可好?可就委屈你了!” 我扶着酸痛的小腿,扶了阿婉的手,娴静温和的道:“娴娘娘哪里话?晋月何曾委屈?晋月只怕麻烦了娘娘。” “晋月惯会说笑。”贤妃柔声说着,抚了抚鬓角,眼波流转望着窗外的大雪。 这几日,姑母曾派人来接我去华清宫静养,可被贤妃娘娘打发走了,说是屋外天寒地冻,怕我一受凉,病情加重,姑母思前想后也妥协了,我也不知为何贤妃要留我? 我也不知道哪些人来看过我,我整日都在昏睡,只有偶尔醒来的时候,阿婉告诉我谁谁来过,可我却始终没有听到辰王二字。 可我却听说他每隔一日都会进宫向贤妃请安,我不知心中为何有气,但也不能全把罪责扔到辰王的身上,虽然我落水整的现在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可也是我先推了他一把! 可是是他先陷害阿婉的! 我脑子要炸裂一般,出了殿门连软轿都不坐,脚下越走越快,直走到了长街深处。终于,阿婉亦忍不住,唤道:“郡主,歇歇脚吧。” 我缓缓驻足,换了口气,才隐隐觉得脚下酸痛。一回头却见阿婉鬓发微蓬,娇喘吁吁:“郡主,咱们这是回府还是去哪里?” 我不觉苦笑,柔声道:“在过三日便是除夕了,回家吧。” 阿婉正要说话,却见温兰与辰王坐翩跹而来。 温兰,扶着侍女的手走近,笑吟吟道:“怎生是好?见郡主脸色极好,看来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吧。” 我抬眸看了一眼辰王,他温润如玉的微笑看着温兰,若不是那日在长宁街见到他身披战甲的英姿,很难想像他会有另一面,和缓道:“谢你关心了。” 温兰福了一福,腻声道:“听说是王爷救了郡主!”说着便上前双手挽着辰王,“王爷。” 我看着,温兰紧紧缠着辰王的手眼睛有些刺痛,忙知礼冷冷的说道:“谢过王爷救命之恩,改日备礼厚谢。” “郡主言重,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一冷笑装什么翩翩君子?我不想与他说话,便被温兰赶在这个份上也只好与他打个官腔。 温兰媚眼如丝,轻俏道:“郡主这一病,小女就自愧不如了。皇上,皇后,太皇太后对郡主的万千宠爱真是让小女羡慕。” 我故作沉吟,略略正色:“温兰小姐是想着恩宠的话,也先要进了这皇城才是。”这温兰说话阴阳怪气,与她呆着甚是难受! 温兰忙收了神色,恭身站在一旁。笑盈盈道:“小女哪有郡主这样的好福气!”又屈膝道,“小女与王爷去娴阳宫请安了,就先行告辞了。” 她怎么会与辰王一同去娴阳宫请安? 温兰扬长而去,我看她如此,不觉皱了皱眉,我正转身离去,手腕却被人拽住,我回眸看着那高大的身影并未离去,他暖暖的声音让我十分意外:“天快黑了,记得早点归家。” 我愁眉不展,只听他又道:“那日的事,你要让我道歉?还是告诉你实情?”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本王。我微微怔了怔。 “王爷快去吧,温兰小姐正等着你。”他忧心忡忡地看着我:“阿玺,璃贵妃她有恩与我,阿玺,与皇后不一样不是吗?与她们不一样不是吗?” 我不知他为什么要提起姑母?还有他口中的他们是谁? 我望着长街甬道,红墙高耸,直欲压人而下,看着辰王离去的身影,我始终未回答他,不觉瑟缩了细柔的肩,“这深宫里怨魂幽心,上一辈的恩怨,与我何干系?可是偏偏有人要拉我进这趟浑水!” 乌深的夜,月光隐没,连星子也不见半点。只见殿脊重重叠叠如远山重峦,有倾倒之势。我上了回府的马车,浑浑噩噩回到了家中,娘亲见着我热泪盈眶,又担心我受凉,连忙将房中的炭火烧的更旺。 我与她心不在焉的说话,脑子里想着今日在长街上辰王所言,还真被我猜中了,与璃贵妃有关,其实我早该想到这层,璃贵妃坠楼那天,他不是出现了吗!
当年到底有何隐情? 娘亲握了握我的手,温和道:“阿玺是累了吗?” 我闻言,亦不觉含笑点头。娘亲叹声说道:“那先回去休息吧。” 阿婉扶着我离去,安枕之后便昏昏欲睡。 这几日我终日无所事事待在房中,娘亲常来看我,我却听到她频频叹气也不知为何,我因大病初愈,躲在房中过了一个清静的年夜。 直到上元节那一天,我在竹榻前看了一会儿书,已觉得困倦难当。我走在和合福仙梨木桌边坐下,立时阿婉端了红枣燕窝上来,恭声道:“郡主累了,用点燕窝吧。” 我扬了扬脸示意宫女放下,随手拔下头上几支银簪子递到阿婉手中,口中道:“这什么东西?暗沉沉的,又重,压得我脑仁疼。” 阿婉轻声说道:“郡主的打扮太过素净了,这簪子不是挺好看的吗?” 阿婉接过簪子放在妆台上,又替我将鬓边的绢花和珍珠压鬓摘下,我轻笑道:“难道你家郡主一定要打扮的花枝招展才好看吗?我这样阿婉嫌弃了?” 我瞥她一眼,笑吟吟,与阿婉斗嘴惯了,阿婉脸一红道:“郡主胡说!郡主在阿婉心中怎样都美!比那个温家小姐美多了!” 我慢慢舀了两口燕窝,轻浅笑道:“你的小嘴也来越甜了。这几日华哥哥与子轩哥在做什么?” 阿婉替我捶着肩道:“太子这一年来都在学习料理国事,在各大臣们之间游走,而刘公子最近与四皇子去了云南游山玩水......六皇子.....” 我叹口气:“这玩都不带我。如今我们都长大了,也不像儿时常聚在一起了。” “阿玺meimei!阿玺meimei!”闻言,便看见以为亭亭玉立粉色宫装女子出现,柔柔的声音犹如轻风拂过,让人顿时身心舒畅。 她,莞渃公主,皇上的第一个女儿。 莞渃柔婉一笑,兴奋地看了我一眼,又不免有些忧心:“你的身子都好妥帖了吗?可否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笑道:“莞渃jiejie放一百二十个心!”我抬眸看着她,连忙起身,拉着她的双手行了平礼道:“jiejie,你是来带阿玺去玩的吗?” 莞渃闭上秀美狭长的凤眼,笑道:“知道就好,这些日子你在家里肯定也闷坏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笑笑,这莞渃年前已经与温臣相家的大公子订下了婚约,日子择在六月初九!没想到都快要嫁于人了,也玩心未收! 傍晚,我手中的随珠暗自发光给我引路,莞渃笑道:“这价值连城的宝物,在meimei手中也只是个引路的活儿,如此恩宠,我想想,不晓得天下哪个好儿郎才配得上meimei!” 我咬唇,耳后直热,双颊瞬间发烫。 “哪来什么?jiejie不要再笑话我了!”扬手捂住了她的嘴。 “定是要个皇子才能配的上meimei,太子?还是五皇子?七皇子......还是皇三子亦尘,听说他还救过你......” 听见这名字,我心一跳,急急截住她的疯话,“jiejie已许配人家,到来笑话我!哼。” 莞渃嘴上讨饶,却又笑着凑了过来,将话一转:“若是阿玺遇上良人,也要先知会jiejie一声儿,jiejie也好为你大婚备上一份厚礼!” 见她越说越远了,我探手想他胳膊低下挠去,她最怕痒了,慌忙闪身躲让,与我闹作一团。 阿婉与莞渃的侍女清心退在一旁,见我们嬉闹,纷纷掩唇而笑。 一路玩笑,便到了宛若带我来的地方——鸣翠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