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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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明亮的有些刺眼,一个宫女跪在已经积起尺许厚的雪地上,染血的裙裾像盛开在雪地中的红梅,只是这一刻没有娇艳,只有深深的哀恸。 仰天,泪落如珠,哀凉绝望的声音传遍整个华清宫,“漫天神佛啊,我求你们睁开眼,你们看看,看看这个贱人!她害死了柔妃娘娘!你们怎么就不看看!” 说到最后那个宫女已是泣不成声,只是不停地朝苍天磕头,可那宫女的一旁还站了个静妃。 我心想,柔妃,那个扮鬼的柔妃?是她的人? 轻飘淡写看了静妃一眼,闻的那宫女我这个贱人走来,殿前的人都震了震精神,万喜在我耳旁说道:“在押来华清宫的路上,有几次想要投湖自尽,所以奴才让人打折了她的双腿。” 我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显然是很认同万喜的做法,我微微拉了拉唇角与静妃四目相对小声儿而道:“怎么静妃也在这里。”声音微乎其微也只有我主仆二人才听得见。 我着实奇怪,为何静妃会在这里? “在来华清宫的路上碰见的。” 我站在屋檐下,俯视着静妃与那个宫女,我没有说话,只听着檐角滴滴答答有雪慢慢融化成水,掉在地砖上的声音,倒是静妃先开口了:“本宫刚从皇上那儿回去,便撞见了万喜带着这丫头,可是谋害皇嗣的事有眉目了?” “静妃娘娘果然心思聪慧。”我扬了扬眉梢,看着静妃端的一本正色,听我此话,两撇柳叶眉一撇,苦道:“婉妃meimei奉命彻查此事,可要还本宫一个清白啊,这后宫里人言可畏,meimei可知本宫这些日子过的有多难。” “难?娘娘有皇上的恩宠还怕这后宫流言给难住吗?”我心底一丝讥笑,若比起后宫诸人在背后的议论,似乎我出现在众人口中更多。 静妃此刻并不理会我,只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她又道:“本宫要的是清白,你可明白。” 这话像是对我说,又像极了是对这个宫女说出此话。 此刻原本低着头的宫女抬起含泪的眼眸恨恨道:“奴婢做了什么奴婢心底清楚,既然已被婉妃这个贱人抓到,奴婢只好认命!” 言毕,万喜“啪——”一个儿耳光扇去,宫女倒在了雪地里,半晌没有动静,可见万喜用了多大的力气,我道:“你可知你出言不敬就可治你一个死罪了!” 月心奉来一杯暖茶,正好捧在手心里,有个温暖,我目不斜视的看着静妃,这个女人到底是太过冷静还是震惊,冷冷又道:“本宫还未有问你的罪,你又何尝认命了!你不过是去太医院偷了几味药,本宫开恩,倒不用治你的死罪!”我着实觉得奇怪,这宫女为何这般急于认罪!她怎么不抵赖! 这个宫女突然愕然地睁着美目,遥遥的望着我,头顶上的宫灯随风摇摆,我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拉的长长的,直接覆盖在她的所处,我冷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顿一顿道:“离歌。” 给了月心一记眼神,她走过去拍拍离歌的手,深有感触地道:“我们婉妃娘娘宅心仁厚,你呢,要是嘴皮子不那么厉,你没听娘娘的话,说不定还能宽恕你呢。” 在一阵静默后,离歌抬头看了静妃一眼,突然摇头道:“不是的,我有罪。”她自嘲地笑一笑,“在太医院设下埋伏,将奴婢抓捕,不正是婉妃设下的圈套吗。” 静妃看了离歌一眼,将取在指尖拨弄的沉香木佛珠套回腕上,长身而起走到我身侧,对着雪地里的离歌斥道:“看来你还算不笨。”有转脸向我说道:“既然她已经认罪,meimei不如就......” “认罪!”我冷言打断了静妃的话,“你可知她认得是什么罪!谋害皇嗣的大罪!一个宫女?是谁给了她胆子!又是谁出谋划策一切,凭她一个宫女!”我看着静妃的神情,只吐出了四个字:“本宫不信。” 与静妃四目相对,显然静妃心中有气,但不想与我理论,只撇了头步下台阶,走到离歌的身前,整个人将卧在雪地里的离歌挡去:“你没听见婉妃娘娘说的什么么?可有人指使?” “无人指使。”离歌颤巍巍的从雪地里爬了起来,又道:“奴婢的主子柔妃娘娘,因为婉妃!柔妃娘娘在狱中惨死,奴婢只是一心想给主子报仇!心里图个痛快!哪晓得皇后娘娘误食了婉妃的杏仁茶。” “哦,你的意思是,你要谋害本宫,而是皇后娘娘替本宫挡了这一遭。” “老天爷瞎了眼了,才会让你逃过这一劫!我分明听见御膳房的师傅说那杏仁茶是送去给你的,可怎想去了皇后娘娘那里!” “本宫不知,你到底是听见了,那碗杏仁茶是送给皇后娘娘,还是送给本宫?”我扬了扬眉梢,又笑:“你当真是狠毒了本宫,怎么不想要了本宫的命呢!” “我何尝不想要你的命!” 我嘴角一笑,高声冷冽带着不可一世的威严:“既然想要本宫的性命!为何只给本宫下红花!那红花是打胎之药!你到底是想取本宫的性命!还是皇嗣的性命!宫中的嫔妃只有皇后娘娘有身孕在身,你若想取本宫的性命,倒不如用一记毒药!还用什么红花!” 只看见离歌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不可能,你分明不是说中了红花之毒会慢慢死去!” 静妃的脸上难免有些震惊,但很快注意到我在看她,又恢复了神色,我扬了扬脸:“对,本宫是说过,红花中毒,有的可出现神志萎靡不清、震颤,严重者可致惊厥。但本宫最后没有说,多食才会如此。宫宴上的一杯杏仁茶的剂量倒不会让人如此。” “你手染红花,又无食,哪有什么中毒之说,本宫几言几句吓唬你去了太医院偷药,心思如此不成气候,你让本宫还信你背后无人指使?本宫等着你自投罗网,你还真是让本宫苦等啊!离歌,你很聪明,可聪明反被聪明误,有些小聪明到底是玩不过本宫,还有你身后的那个人!你说你是柔妃娘娘的人,替柔妃报仇而毒害本宫,好吧,本宫都信,可你用什么红花来毒害本宫,还当着皇上的面动手,还弄巧成拙皇后差点没了孩子。一切都顺理成章,可不让人觉得多此一举吗,你要害本宫,可以!为什么不用更致命的毒药!宫宴上那么多妃嫔,为何会是皇后食了那杯杏仁茶!你不觉得一切都太过牵强了吗,离歌。”
言毕,唯看见离歌煞白的脸色,还有静妃。 “离歌,你害本宫还是皇后,都逃不过一条死罪,你不过是在掩护你身后的人罢了,你想要将她藏起来对么?”我扶了月心的手走下台阶,看着雪地里的血色侵在雪里已经凝固,离歌的的双腿瑟瑟发抖,冷若冰霜的说:“你害本宫打的是柔妃的旗号,她在狱中已死,自然无从索证,还得一个忠仆之说。若你承认你害皇后,谋害皇嗣,那么你的心思就不简单了,还是你背后的那个人。” 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离歌,她怅然所失的栽进松软的雪里,整个身子都陷了下去,只有一双眼,骨碌骨碌的转向静妃,欲言又止,只愣愣的看着我,万喜提了宫灯而来,照的离歌一张脸犹如鬼魅。 “本宫不知,你衷心的人到底是柔妃,还是谁?”我手心里的茶已经凉了,我深知当时柔妃不会那么傻,傻到把证据留在自己的宫里,如今看来,像极是别人的栽赃,若我没有猜错,眼前的这个离歌必定逃不了干系。 “meimei说的这些话,本宫听的好害怕。”静妃捂了捂胸口,两片平日里粉嫩的双唇此刻已是煞白,整张脸看上去犹如白纸一般,“柔妃宫里的人怎么会替其他人做事呢,meimei是不是多虑了。” 我提高了音量看向静妃:“谋害皇后之人,本宫不敢一丝一毫的耽搁,不怕是多虑,是怕是遗漏了什么。” “本宫不会放过她,定要揪出她背后的人!”这个时候一个女声从我背后的传来,我循声望去,只看着皇后被人左右搀扶着走了出来,紧赶着有人搬来了椅子,又端来了火盆,众人行了礼后,我福了福身,皇后看了我郑重点了头,又道:“婉妃刚才说的话,本宫都听见了。静妃认为是多虑了?本宫怎不见得,不揪出那背后之人,本宫一日不可安心!”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臣妾想,婉妃meimei体弱多病,今夜站在这风口上怕又冻坏了身子,所以想着,不如明日再审吧。” 皇后看了我一眼,明显被静妃的话动摇,可静妃,我与兰梦都怀疑她,而她今夜的所作为,心中嫌疑更大,她与离歌二人眉眼来去,我眼睛虽然不好,但是不瞎! 我向皇后欠了欠身子:“臣妾奉皇命彻查此事,一刻儿都不可耽搁,静妃,这多虑的倒是你。” “离歌,你若不说,本宫便会等着你说。那个在宫宴上指证温昭仪的太监已死在了刑司!本宫知道死对你来说,并不可怕,但你受的住那七十二道刑罚?!本宫不会让你死,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是夜,差遣了万喜将离歌押去了刑司,特命了嬷嬷们好生“伺候”着。 果不其然,在离歌受刑的第三日,万喜来传话,“离歌招了,什么都招了,连上次咱们被柔妃装神弄鬼而吓倒的事都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