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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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气晴好,我坐在庭下,专心的看着一盘散棋。月心在一侧正朝一只风筝上绣着蜈蚣,尖锐光亮的绣针每每穿过纹理时都会有细微的嗤嗤声,算不得悦耳,却有一种别样的静谧在里面。 听说有周边小国前来朝贡,奇珍异宝无数。 恩赏下来的时候,我正吃茶歇息,听得通禀抬了抬眼,赏下来的东西极多,除了惯有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外,还有一件罕有的金缕留仙裙,听说这裙边上的珍珠便是那东海极品,袖口之上的锦纹,活灵活现,令人爱不释手。 “皇后娘娘若没其他吩咐,奴才这就回去向皇上覆命了。”送赏来的是的贴身李晋,他长得颇为清秀,尤其是那双眼,无时无刻不透着一股机灵劲。 “有劳了。”我点一点头,命人打赏后送他出去。 我淡淡看了一眼那摆了满屋的东西,尤其是那些缎子,五六匹一摞,垒了好几摞,把一个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娘娘,贵妃娘娘来了。”兰嬷嬷欠了欠身子,我吃茶的手一停,“快些请进来。” 这春天虽然是快离去了,可上次汤圆吵着嚷着要一只风筝,还特意说了要只蜈蚣。我便想着什么时候送他一只,哪晓得月心这丫头心灵手巧做起来倒是有模有样。 南宫燕翩翩而来,左手携了汤圆进来,那小子挣脱开手,就像我跑来,脸颊上的碎发在阳光中飞扬,“阿烨给母后请安。”不经意瞧见了月心,惊喜道:“这风筝是给阿烨的么?” “嗯。”我瞧了他一眼,月心笑着说:“皇子,你看可还满意?” “很好!很好!极是喜欢。”汤圆蹦蹦跳跳拉了月心的手,“你随本皇子出去试一试,今个儿天气正好。” 言罢,我朝月心点了头,她方才抱了汤圆离去。这时南宫燕取过手巾拭一拭额头的汗道:“这天气回暖了,走几步倒是出汗了。”步上前来,朝我行了宫礼。 “过来,坐下。”我微微一笑,耳下那对天青色流苏耳坠随声而动。 正说着话,兰嬷嬷走了进来,手里托了个红漆盘子,上面摆了一碟糕点,我点点头,示意她将糕点放在旁边的红木小几上,只见那碟子上齐齐整整叠了十余个菱形的粉红色半透明糕点。 “想着你要过来特意备着的。”我徐徐说着。将碟子往她处推了推含笑道:“尝尝看合不合口。” “瞧着甚是精致,看样子似刚从蒸锅里起出来。”南宫燕挑起一块,轻嗅了嗅:“还冒着热气,更能闻到阵阵玫瑰香味。” 她依言尝了一口点头道:“你这里什么自然都是极好的。” 她抚着腕上的玛瑙镯子笑道:“我今日过来是要将阿烨交给你,你是他生母,自然由你抚养。” 我拉了她的手,算是应下。我不论这是她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最后只要汤圆在我身边。 我自不会假意客气推托,若连这点都不能坦然接受,那今后谈何守望相助、祸福与共。 南宫燕的目光向殿中探去,不由得掩嘴笑道:“可见他心底还是有你的,隔三差五就有赏赐下来,好不教人羡慕。” “别人若说羡慕我还信几分,你说来我却是半分也不信,光是养颜安神的珍珠就赏了好几斛,且颗颗都是上等的南海珍珠。” “我那不过是沾了腹中孩子的光,哪能与你相提并论。”听说南宫燕身孕尚不足三月,害喜尚未消失,每日晨昏都会呕吐,我瞧着,是以这身子不仅未见丰腴反而正消瘦了几分。 我接了兰嬷嬷端来的茶亲手给她,“你有孕在身不宜饮茶,特意让人备了牛乳。” 南宫燕接过,细细尝了一口,我睨了她一眼摩挲着手里细腻如玉的瓷盏徐徐道:“昨日见那茹妃不是什么善类,可是她在暗中为难你?” 我已将话说到这份上,南宫燕咬了咬下唇,手中的瓷盏一颤,“我若知是谁?便不会日日提心吊胆了。” “孕中切忌多疑多思,你这样子乱想,身子怎可休息的好?”我见她瘦了这么大一圈,有些心揪而言。 她将手中的牛乳放下,更靠近我一份,低声细语:“那日我叫鸾心去取些梅子来。可是我却发现那梅子与我平日所食有所不同,鸾心是我的陪嫁丫头绝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我怀疑我那宫里有内鬼。” “此事你告诉其他人了么?”我皱了皱眉头。 “我不敢声张,怕是会打草惊蛇。”我看着她脸色有些泛白,更是怒不可言:“我真不知是谁会害我!定要将那人挖出来!碎尸万段!” 我握了握她的手,“改日你将那梅子带来我瞧瞧。”顿了一顿又道:“若你宫中真的有鬼,那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更加要留意,你叫鸾心多长些心眼,现在是宫内不比从前在府中。莫让人借了手害了人,自己却一所不知。” 言罢,突然月心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皇……皇……皇……”月心跑得太急,一口气喘不上来。 跟着万喜便抱着汤圆而进,直直跪在我身前,我看着那浑身湿透的汤圆,毫无生气的缩在万喜怀里,一时之间乱了心智,“这是怎么回事?” 我睨了万喜一眼道:“还不快去传太医!” 月心一听这话立时就急了,二话不说夺门而出。 平日里那红润的小脸此刻如一张白纸一般,长长湿润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身上还湿哒哒的滴着水珠,整个人没有任何的生气,他额头布满的我不知是汗水还是什么,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我手指一紧心如针扎扑了上去,拥在怀里,抱去了内室。 我停在那小小的身子前,被钉在那里,好像土地就要在脚前裂开似的。 害怕,害怕的心乱如麻。 多年前,他在我腹中已身受百难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上,屡屡遭人暗算迫害。而如今,他才刚刚回到我身边,又遭如此大的意外。 耳中轰轰作响,隐约听着万喜说着,追着什么,落入湖中溺水了。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南宫燕疾步走了进来,望一望我道:“太医来了。” 见来人是齐裕方才松了一口气。我踱步至殿外,看着跪了一地的奴才,目光扫到万喜身上,冷道:“如何为这样?” 万喜浑身抖抖索索爬上前,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回娘娘,奴才与月心带着皇子出去放风筝,哪晓得风筝断了线,皇子与奴才一同便追了出去,可园子里假山颇多,有些小道只有小儿才可通过,所以奴才与月心便绕道追去,等奴才与月心到的时候,皇子已跌在水中了!”
不慎落水? “周围可还有其他人?”我急道。 “没有!奴才看的真真的!” 月心双眼通红,抽泣说着:“若是皇子有何不测,娘娘就赐死奴婢吧。” “奴才也愿意以死谢罪!” 月心这丫头自入府便是跟着我,我很是放心。那万喜也是当年高晗举荐的人自然不会错。 听他们而言,汤圆是一不小心失足落入水中的,只是个小小的意外而已。 我与南宫燕相似一眼,心中思绪着。这时齐裕走了出来,朝我拱了拱手再道:“皇后娘娘放心,皇子只是呛了几口水,无性命之忧。臣已经开了驱寒的方子,虽是入夏了这跌入水里受了风受了凉,只怕是会惹上风寒。” 我听着那无性命之忧,悬着的一颗心才稳稳的落了下去。 我走进内室看着那苍白的小脸蛋时,眸子一热,倒是齐裕一句话止住了我的泪意:“皇子虽然活泼好动,但也十分明事懂礼知深浅,臣方才听了娘娘宫中人此话,倒是觉得颇有些蹊跷。若是那风筝掉进了水里,皇子方可以等奴才们来了再去取,为何又要以身犯险?” 我冷冷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齐裕躬身拾起地上的汤圆的鞋子,“臣觉得奇怪,娘娘看了便知。” 那小小锦鞋表面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异样,还滴滴答答掉着水珠,当齐裕将鞋底翻过来之时,我与南宫燕不由都惊了一跳,那鞋底被人打磨的无比光滑!若是踩在湿滑之地必会跌倒! 南宫燕惊得眉梢一跳,忙拉了我的手:“如此看来这哪是什么意外!分明是有人陷害!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分明是初夏时节,却如置身隆冬,天地间尽是肃杀之气,我一记冷笑。若真有人陷害汤圆,必定也要故意将他引起水边,风筝?风筝是月心所做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那风筝怎么会偏偏落进那水里!天底下怎么会如此之巧?” 幸好今日发现的即使,要不然就不是意外或者陷害,就是被害! 齐裕再度拱了拱手,“臣先退下了。” 我见榻上汤圆呼吸平稳,怕他冷,特意命人又抱了被子过来,替他掖了掖被角。 我看了一眼兰嬷嬷:“去传月心,万喜进来。” “是。” 我缓步走出内室,看着外面花木繁荫之中,置身三年的地方,已有隔世之感。那个喜欢散发赤足,醉卧花荫,闲时对花私语,愁时对雨感怀的小郡主,如今已无影无踪。 我黯然失神,伸手贴上汤圆冰冰凉凉的脸蛋,眼前这个小孩——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的眉目。 阿烨,你曾问过,你与你父皇有何不同。 娘亲告诉你。 若有人害你父皇,我会并肩而战。 若有人害你,我会以命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