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士兵們
隨意地找了張長椅坐下，才人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表面上若無其事，但內心卻早已和尼歐不停爭論著。 〝尼歐你根本在玩我對吧？我想獲得的是實戰經驗不是瀕死體驗，結果你說不能改難度是怎麼回事？！〞 〝就真的沒辦法改阿。〞 即使是心電感應，才人依然能聽出尼歐語氣裡的無奈。但才人的直覺告訴他，尼歐現在嘴角一定在上揚著。 〝炎白幻瞳是可以讓他人出現在幻覺中，讓才人你跟他對決沒錯，可是才人你現在實力還是不足，炎白幻瞳並沒有辦法微調目標的心理思維，最多只能讓對手作出敵與友的判斷，而無法使對手手下留情。〞 〝那……難道不能改對手的實力嗎？〞 〝……咳，抱歉這邊有點收訊不良，這話題我們下次再聊吧。〞 〝不想改就給我直說！你這樣一語帶過更讓人火大啊！〞 發覺尼歐真的沒有反應，才人臉埋進雙手手心裡，第Ｎ次對尼歐的惡劣個性感到無力。 就在這時候，才人突然聽到幾個很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這個，真的不能再便宜點嗎？」 「我說小姐，我這價格已經很低了，要知道這木偶可是仿造我們阿爾比昂守護神的外型，還有著黑鐵之城的帥氣名號。你看這華麗的雕工，你看這粗曠的外型，價值二埃克絕對是物超所值啊！」 「啊啦，既華麗又粗曠，這守護神想必是跟人家很像呢。」 「……是不是相像我不清楚，但麻煩這位先生離我遠一點……」 「不要那麼害羞嘛，人家都已經結婚了，不會對你怎麼樣吶。」 「爸爸！節制一點好嘛！」 「潔西卡不要這麼嚴肅嘛，阿爾比昂不止料理難吃！酒又只有麥酒可以喝！女人更是讓人受不了吶！爸爸自然要找點心靈慰藉。」 「真是的，謝絲妲你也來幫忙勸一下我爸爸啦！」 「那個，斯卡隆舅舅，這樣實在不太好呢……」 「既然謝絲妲醬都這樣說了，那麼今天我就先放棄吧。這位英俊的先生，請問你甚麼時候下班啊？」 「你們到底是來買東西，還是來整我的啊……」 才人轉過頭去，所見到的是身著輕便女僕裝的謝絲妲，與小販討價還價的景象。而一旁穿著緊身革制衣服但卻有著壯碩體格，導致異常傷眼的人妖店長斯卡隆，正在騷擾著那無辜的小販，身為斯卡隆女兒的潔西卡，則是努力地想拉開自己父親。 「他們怎麼會來這裡啊？」 才人剛想上前搭話，便見到兩人走向那小販。 「你這傢伙，又在這邊欺騙觀光客啊！！」其中一人拿起桌上的木雕，對著謝絲妲三人說著：「你們不要被騙了，阿爾比昂守護神甚麼的，根本只是這些小販虛構出來的東西，為的就是要方面販售這種外型簡單的木雕，這種只有雕工的東西就算賣個一埃克都嫌貴。」 「歐萊恩你別這麼說嘛，好歹讓我們混口飯吃。而且現在歐萊恩你也不是阿爾比昂的士兵了，所以還請高抬貴手啊。」 小販雖然口中求饒著，但神情態度中卻無任何緊張感，看起來與被稱為歐萊恩的人相識已久。同時小販不著聲色地，將自己左手從斯卡隆的胳臂中抽出。 「喂──謝絲妲！」 看著歐萊恩與小販在那邊互損的謝絲妲，一聽見才人的聲音，立刻回過頭來，驚訝地大喊著。 「才人先生！」 一段時間後。 「所以你們是乘坐著運糧隊艦隊，前來這裡開分店的？」才人有點難以理解地說著。 「對呀！要是整天喝著糟糕的麥酒的話，講究飲食的托里斯汀人是肯定受不了的！所以有許多家托里斯汀的酒館都被派來這裏開臨時分店，所以我們的店子也被選中了啦。」斯卡隆店長顫抖著身子說道。 聽到斯卡隆這樣說，回想起自己在哈爾凱尼亞那簡陋的第一餐，才人不禁一陣苦笑。 「才人你是當了士兵嗎？怎麼會來到阿爾比昂的呢？」斯卡隆店長也提出了疑問。 轉頭看了看滿臉笑容的謝絲妲，才人先是暗中跟知道原由的謝絲妲道謝，才回答斯卡隆店長：「也不算是士兵，充其量算是保鑣罷了。」 【只不過要保護的人，實力比我這個保鑣時期強上好幾倍……】 這時候，方才出聲勸阻謝絲妲別買木偶的歐萊恩與其同伴，也走了過來。 歐萊恩從口袋中掏出一張證明，開口說：「你們是從托里斯汀來的『魅惑的妖精亭』對吧？我跟他是負責帶路的人員，帳篷與倉庫上頭都安排好了。」 「多謝這位英俊的小哥，請問怎麼稱呼啊？」 聽見斯卡隆用著粗重的聲音，說出了可愛的話語，歐萊恩惡寒了一下，與歐萊恩同行的人則是笑答道：「他是歐萊恩，土生土長的桑斯戈達城居民，由他當嚮導是再適合不過了。而由於歐萊恩的縮寫是阿爾比昂語的第一個字母，再加上他是前阿爾比昂士兵，所以稱他為士兵Ａ就好。」 「閉嘴，士兵Ｂ。」歐萊恩聽見此話，沒好氣地對著同伴說著。 被稱為士兵Ｂ的同行之人苦笑了一下，閉上了嘴。 ... ... 桑斯戈達城門口。 雖然經歷過戰爭，但桑斯戈達城門口並沒有遭受到太大的破壞，這大概要歸功於懷特戴蒙拆掉城門的行動，正因為懷特戴蒙開出了一條路來，城牆方面幾乎是毫髮無傷。不過也因為城門被拆，守衛城門的士兵明顯增多，遠方還可見到拖車將城門拖來的景象。 「雖然已經從遠處看過一遍，但是近距離看到還是讓人感到難以置信呢。」士兵Ｂ望著被拆掉城門的出入口，感嘆地說道。 「別愣在那！快來幫忙！」別名士兵Ａ的歐萊恩扛著一箱葡萄酒，對著士兵Ｂ大聲吼道。 在歐萊恩解釋完自己兩人的來意，準備隨著斯卡隆店長三人前去城門口領取搬運葡萄酒與食材時，才人自告奮勇地要求幫忙。 由於歐萊恩兩人的綽號令人莞爾，加上歐萊恩兩人個性上也是偏向自來熟的類型，眾人在搬運貨物的時候，也自然而然地聊了開來。 隨著歐萊恩的說明，才人等人也知道了兩人不只是阿爾比昂的士兵，甚至參加過不久前的羅賽斯登陸戰與桑斯戈達攻城戰，但由於光復運動將亞人放入城中，並且將糧食全部奪走，導致兩人對光復運動失望透頂。在攻城戰中幫助聯軍後，兩人便退出軍隊打算卸甲歸田。 不光是歐萊恩兩人，許多駐紮在桑斯戈達城並投降的阿爾比昂士兵們，皆提出了退出軍隊的要求。 對於阿爾比昂士兵們這種舉動，聯軍高層二話不說就准許他們退役。若是讓阿爾比昂士兵加入軍隊中，還要擔心是否有間諜存在。可是將曾幫助過自己軍隊的阿爾比昂士兵全體關入牢獄，又擔心會寒了人心，所以聯軍高層乾脆允了他們退役的要求。但是對於退役士兵有個條件：戰爭結束前不得離開桑斯戈達城。 這也就是為什麼，歐萊恩與同伴會來找斯卡隆店長等人，要是沒有與他們同行，歐萊恩等人到了城門口馬上就會被攔下來。 「耶──」潔西卡一邊搬運行李，一邊拉長音問道：「所以懷特戴蒙就這樣直接撞到城門前的土地上，但依然毫髮無傷？」 「是啊，之後那傢伙就像個人形巨龍般，赤手空拳就將城門硬拆下來，衝入城中。」歐萊恩努了努嘴，示意看向城門口前的巨大坑洞，以及遭到巨力拉扯而扭曲的鐵製門軸：「但我搞不懂的是，為什麼最開始的攻擊會以大失敗收場？他如果就那樣撞上去，城門一樣擋不住他啊？」 【本來他確實是預定直接轟開城門沒錯啦……】 才人額頭流出些微冷汗，身為肇事主因的才人，自然知道緣由為何。 【我真的沒料到，懷特他居然真的選擇用砲彈飛人這方式，偏偏我先前還不小心踢到架設好的大砲……】 眾人一邊搬運一邊交談時，數隊士兵從眾人身邊經過，朝著桑斯戈達城附近的山頭走去。 「喂！你知道這些士兵要去哪嗎？」歐萊恩用胳臂輕輕撞了下士兵Ｂ，疑惑地問著：「該不會是甚麼秘密任務吧？」 「應該是確保城中水源，看他們身後背的器材就知道了。」話雖如此，但士兵Ｂ自己亦是有無法理解的地方：「但保護水源地有必要這麼多人嗎？加上先前我們所見到的，聯軍最少派出將近千人去守護水源了。」 「既然是確保水源，人是越多越好吧？」 「……也對，反正人多也不是壞事。」 正當搬運箱子的工作告一段落時，才人便聽到一個男性聲音正在叫喚著自己。 「才人！才人你在哪？」 「這個聲音是……基修？」 望向聲音起源處，才人果不其然地見到了基修那一頭耀眼的金色捲髮，以及那有著波形花邊的襯衫。 「啊，原來才人你在這裡啊！」 興許是因為才人、謝絲妲、潔西卡幾人的黑髮，在哈爾凱尼亞大陸上相當罕見，在才人出聲叫喚之前，基修便發現了他們。 等到基修走近，才人才發現基修的胸口前，有著一個以杖為紋底，有著白毛特徵的勳章。 「不好好在住處待著，你跑來這裡做甚麼？」基修不滿地問道，從臉上表情來看，可以看出似乎是找了才人很久。 「幫忙搬東西而已，倒是基修你找我有甚麼事？」 潔西卡瞄見基修胸口前的玫瑰法杖，微微畏縮了一下，不過謝絲妲拉了一下潔西卡的衣物，表示沒有關係。 曾經與才人、基修、丘魯克、塔巴莎四人一同去尋寶的謝絲妲，知道基修其實人並不算壞。 「不，要找才人你的不是我。」基修也不忌諱在場還有其他人，眼神示意自己後方，直接說出原由。 基修自己也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小隊上的老兵經驗豐富，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獲得身上的附杖白毛精靈勳章。所以對平民的態度，自然也收斂了點。 才人偏頭一望，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名披著畫有百合紋章的斗篷，內著鐵板護身甲，腳上穿著軍用長靴的金短髮女子。以及一名穿著風衣，有著一頭粉髮，正一臉不高興地看著才人的女孩。 「露易絲？還有亞尼艾斯隊長？」 ... ... 桑斯戈達城下水道。 數名條頓騎士團成員手持著不滅明焰（永遠不滅，不會發熱的火把，火系統三角級以上方能製作），小心翼翼地在下水道探索著。 其中一名在見到陳屍於下水道的屍體後，手中不滅明焰在空中畫了三圈，示意其他人過來。 「如何？」 「確認死亡，只不過屍體腫脹程度實在太嚴重，完全無法辨認面貌。」 看著那些因體內充滿腐敗氣體，導致顏面腫脹，眼球突出的屍體，一人皺起眉頭，拔出武器朝著屍體戳了下去，當場濺出一堆屍水與惡臭氣體。 「……噁。」那人見到此景，臉色複雜地說道。「回去後記得提醒我把這把劍丟了。」 「看來是沒辦法把他們屍身拿去領賞了，眾人檢查一下他們身上是否有身分證明。」另一人如此說道。 「可以只拿後面那幾袋金幣嗎？光看就快吐出來了……」 眾人一陣笑罵，最後決定只搜索看似貴族裝備的屍體，其他屍體則是與貴族屍體一同運出下水道後，再一起焚燒掉。 運送屍體與金幣途中，一人開口道：「各位，現在是冬季時分沒錯吧？」 「是沒錯，怎麼了？」 「不，只是有點疑惑。」那人指了指一旁的水道說：「我剛剛注意到，這下水道的水流速會不會太慢了點，而且水量好像也有點偏多？」 「還好吧？再怎麼說阿爾比昂都是漂浮大陸，降雨量不多的情況下，可用水自然要省著點用。」 「可是……」 「我知道你在擔心甚麼，安啦，現在可不是阿爾比昂的降雨季節，光復運動想蓄水淹城也沒那個水量，更別提聯軍之前還派了千人大隊去水源地看守著。」 「說的也是，看來是我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