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黑巷
生长在阴暗无光的环境里，大多数植物都会因此而扭曲。就像路边的那棵已经枯死的树，细长的枝杈病殃殃的交错纵横，主干更是怪异的扭曲着，仿佛它临死前还在拼命呐喊。 金圣哲在街边走了几步，默默地停下来。 他感到奇怪。 眼前的这条街离王的卫士聚集的大楼很近，可是却没有见到众多巡逻或卫士的场面，有的仅仅是用狼一样敏锐的目光视物的懒散行人。 还有几道探照灯的光柱摇摆在深沉的夜空里。 暴王真的住在这附近吗？ 韩信凑到金圣哲身旁，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金圣哲看了看货车消失的那个转角，又看了看差不多筋疲力尽的韩信，然后说道：“我想去追那两辆货车，找到它们。可是，已经追不上了吧……” “我还能飞……” 韩信的双眼忽然明亮地闪烁了一下，表明了自己坚定的态度。可是他急促起伏的胸脯和底气不足的语声，都说明了继续让他带人飞行是一件勉为其难的事情。 程小龙突然自告奋勇：“不就是找到货车停在哪吗？你们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程小龙一脸灿烂地说罢，把智能眼镜往鼻梁上一拉，拔腿就跑，起跑的度比短跑飞人都快，脚下更是有旋风呼啸。这不单单是依靠他猎豹的能力，也有加鞋旋风的功劳。 但紧接着，萧九九一声尖叫，身体突然离地而起，朝程小龙的背影飞出去好几米远，重重地趴在了黑色的路面上。 同时，程小龙的度突然降下来，急停在萧九九前面两三米远的地方。就像是被千斤重物给拉住了一样，或者被什么东西在胸前猛力推了一把，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街边稀疏的行人都看向这一对少年少女，都没弄明白生了什么。 程小龙这才注意到，自己和萧九九的腰上还绑着那根电线粗细的蛛丝，虽然另一头的韩信早在落下楼底的时候就松手了，可他们之间的蛛丝仍未解除。在昏暗的天穹下，不仔细看是看不到蛛丝的。 韩信急忙用最快的度跑到萧九九身边，把她抱起来，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萧九九的额头被擦破了皮，渗出鲜红的血丝。站在少女的角度来说，应该会很疼，可是她的眼角见不到一颗泪滴。相反，嘴角竟奇怪地微微上扬着。 萧九九坚强得不可思议，远过同龄的女孩。 韩信自然也就把涌到嘴边的一大串安慰话语给咽了回去，半张着嘴不出声音来。 萧九九从韩信的怀中挣脱开来，在落地之前，随手甩了韩信一耳光：“我自己能起来，干嘛要抱我？你是不是总想趁机非礼我？” 韩信摸着火辣辣的半张脸，委屈地看着骄横刁蛮如同贵公主的萧九九，嘴上解释着：“不是啊！九儿，我哪有非礼你……” 萧九九似乎对韩信的解释漠不关心，撅着小嘴，气呼呼地走到坐在地上的程小龙面前，在少年的脑袋上敲下重重的一拳，才终于消气。 程小龙捂着脑袋不停地喊疼，见萧九九作势还要再打，便一溜烟地跑到了金圣哲身后。 “白帅哥救我……” 在程小龙眼里，金圣哲永远都是他最好的挡箭牌。 萧九九不肯放弃，一路追逐着围绕金圣哲逃跑的程小龙，结果……连接着他们的蛛丝把金圣哲也给缠上了。 看到周围路人投来的各种目光，金圣哲扶着额头叹息…… 程小龙费了一番努力，不管是用牙咬还是用手扯，都没有把强韧的蜘蛛丝从腰上弄下来。萧九九干脆放弃了努力，蹲在地上看夜景，仿佛事不关己。 就在金圣哲的心弦乱成一团的时候，韩信把手里的打火机凑到他的身边，轻松的烧断了蛛丝。 几个人瞬间产生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你怎么不早点儿点火啊！”萧九九又对韩信起了火。 “我也是才想到嘛……”韩信委屈地解释说。 蜘蛛丝是断了，却有无数怪异的目光朝金圣哲四人射过来。那眼神，犹如一群见到羔羊的饿狼，或者见到小鼠的毒蛇。 “不好，是火！” 金圣哲心头一震，低低地说了一声“走”，然后快步向路边的黑暗处走去。 韩信三人先是一愣，然后瞬间醒悟，追上了金圣哲的步伐。 几分钟后，他们钻进了一条幽深僻静的小巷，总算是甩掉了跟在身后的“饿狼”。 萧九九跑得气喘吁吁的，却不忘在韩信的鞋子上踩上一脚：“你怎么不晚点儿点火啊！在那么多人眼前，你居然敢点火！真是蠢死了！” 韩信做出举双手投降的姿势和表情：“我的好九儿，刚刚怪我太早，现在又怪我太晚，我是服了你了……” 这时，小巷的那一头突然响起跑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且离他们越来越近。 金圣哲刚想转身退出这条小巷，又听到更加杂乱密集的跑步声在小巷那头响起来。 “别跑！妈的！给我站住！” “小妞！别费力气啦！你逃不出三哥的掌心！” “嘿嘿嘿……” 粗鲁的叫骂声和猥琐的坏笑声，在小巷里回响起来，尖厉又刺耳。 又是争夺食物或者恶核一类的斗殴事件吧。金圣哲心想。 他刚想迈步离开，离得较近的那个跌跌撞撞的跑步声便在他身后停住了，终结它的，是“扑通”的倒地声。 金圣哲扭过头，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一张小巧的脸从地上抬起来，一双眼露出绝望的暗淡光芒。 跌倒在地上的人，是一个看起来年龄比萧九九还要小的少女。 和金圣哲对视之后，少女眼中最后一点亮光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两潭乌黑冰冷的深渊。 “哈哈哈！” 那一阵杂乱沉闷的跑步声变成了沉重的脚步声，几个粗硕的黑影歪歪扭扭的出现在少女身后，带来充满酒气、烟臭和邪恶的气息。 “妈的！继续跑啊！你跑到王宫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粗鄙的语声划过金圣哲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