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窗外人影（2）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到灏明，她不敢去灏明家看望，也不敢告诉任何人关于见鬼和抓鬼的事，她更怕了。 灏明也许是被鬼吓病了，都是她的责任。 回到家后，她把厅里的窗户上也贴上一层胶纸，现在，什么也别想看见了。 柯娜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学习上，不去胡思乱想，过了很多年，这件往事成了她心头挥之不去的症结。 老家的房子前几年重建过，在原址上建起二层小楼，奶奶中风了，行动不便，所以还是住在原来的房间，生活起居都要父亲照顾，她一回来就是去看望奶奶。 奶奶苍老了很多，长时间下不了床，身体很虚弱，说话也不利索，但还是能叫出柯娜的名字。 “娜娜，娜娜。” “奶奶，我回来了。” “好好，好好。” 奶奶洋溢出久违的笑容，眼眶里饱含晶莹的泪珠。 柯娜不知道该安慰什么，坐在床边述说着自己在大城市遇到的一些趣事。 奶奶听得很认真，时不时从喉咙里挤出一丝笑声。 到了傍晚，父亲回来了，他买了很多菜，有鱼、有虾、有rou…… 父亲特地搬了一张小桌子到房间里，挨着床边吃起来。 “娜娜，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爸，我还没有考虑过，先住一段时间再说。” “好，爱住多久就多久，这几年改了股份制，每年能从村里分到不少红利，不像以前那么穷了，要是你想留下来，我找村长去给你谋个差事。” “不急，不急。”柯娜吃了两口饭，问道，“爸，问你一件事，你还记得小学时和我坐同桌的灏明吗？” “不记得了，你问他做什么？” “没什么，想起老同学了。” “哦，老同学是应该多联系……” 突然，床上的奶奶打断父亲的话，发出一阵痛苦的咳嗽。 柯娜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父亲连忙走过来拍奶奶的背，还好只是被一口痰堵住了。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你奶奶经常这样。” “爸，这几年我不在忙坏你了吧，以后就有我照顾奶奶了。” “好孩子，好好。” 夜晚，下着一场暴雨，雷声轰轰。 柯娜照顾奶奶睡觉后，上了二楼的房间。 房间是父亲特地为她布置的，很温馨，以前的东西都保留着，甚至连小学的课本都还在。 站在房间内，柯娜打开半扇窗户，想把屋内闷热的空气散出去，伴着浓重的土腥味在雨水的猛烈刷洗下翻腾到空气中，熟悉的味道再次袭来。 不料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发出爆炸般的响声，把她吓出一身冷汗，当她张开眼睛，想去关上窗户的时候，竟然看到楼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这人是小学生打扮，还背着书包。 是灏明，不对，快二十年了，灏明怎么可能还是个小学生，但记忆中，那天的灏明就是这副打扮。 不会错，绝对不会错。 柯娜向楼下喊了一声，那人没有反应，于是加大音量又喊了一声。 这次，那人回头了。 就在同时，一道闪电打下来，正劈在那人的身上。 柯娜瞪大了双眼，呆住了，面对她的换成了另外一个人，是一个长发女人。 长发女人也是背对着她，雨水却没有打湿到她的身上。 又是一道闪电，女人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了一道黑色的坑。 童年的记忆一下子灌入柯娜的脑海，当年窗外的人影好像就有一头长发，只不过当时太害怕，没有注意到细节。 她忽然想到了一些事，那个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老照片，对，奶奶的房间有一幅老照片里出现过一个长发女人。 柯娜再次来到奶奶的房间，从柜子里找了一本相册，她翻了几页，真的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单人照，因为存放的时间太长，已经发潮发霉，女人的脸已经看不清楚，但她确定就是这个女人出现在了楼下。 这个女人是谁？ 她又来回翻看，除了父亲、奶奶和她的照片外，这个女人只有这么一张单人照，也没和其他人有过合照。 “她是你过世的妈。” 柯娜猛然回头，是奶奶的说话声。 可是奶奶的眼睛是闭着的，安详地躺在床上，并没有异样。 “奶奶，是你在说话吗？” 她走近奶奶，奶奶的嘴动了一下，又说话了。 “生你的时候难产，好不容易生下你却因为失血过多死了，到死都没能见你一面呐！” 奶奶处于睡眠状态，却在说话。她还不知道奶奶会说梦话，更加没想到中风的人说梦话时却变得正常了，而且能知晓身边发生的事。 柯娜已经不意外了，太多怪异的事发生，她需要一个答案，而不是听到、看到什么就去质疑。 听奶奶意思，母亲的死有一部分是柯娜的责任，这个消息犹如惊天霹雳，她怎么也没想过她的到来会牺牲另一个人的生命，还是亲生母亲。 “奶奶，你们以前怎么不告诉我，我以为我从来没有mama？”她试着问了一个问题。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瞒着你就怕你胡思乱想。” “那我见到的窗外人影和楼下的女人都是她吗？”柯娜觉得其中必有联系，而这个联系必能从奶奶口中得到解答。 “嗯！” “那……那她是鬼吗？”柯娜顺口而出就后悔了。 “你自己去问她吧！” “奶奶，奶奶……” 奶奶睁开了眼，说话又变回结结巴巴。 “娜娜，娜娜。” 刚才是奶奶还是母亲，柯娜困惑了。 你自己去问她，她又在哪里，窗外吗？ 柯娜鼓起勇气，走到窗边，缓缓拉开窗帘，那一刻，她离儿时记忆中的窗外人影只有一窗之隔。 她反倒没有再害怕，可能是知道了原因，也可能是亲情所致。 她们隔窗相望，母亲始终没有回过身来，虽然只有背影，已经足够了。 转天，柯娜去了小学，问当年的班主任要了灏明家的地址，去了灏明家。 灏明已经长大成人，柯娜都快认不出来了。 两人谈到当年相约抓鬼的事。 “灏明，对不起，我替我mama向你道歉。” “道歉，你mama，你在说什么啊？” “还记得那晚你说替我抓鬼吗？” “当然记得，都怪我胆小，因为那件事我生了一场大病，最后还转了学，那个鬼可把我吓坏了。” “我今天来就是像告你一件事，那个鬼其实是我mama，她流连在窗外就是想见见我……” “等等，你说什么，你是mama，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灏明流露出惊恐的表情。 “为什么不可能？”柯娜不解地望着他。 “因为我见到的鬼是个老太婆，烂眼肿嘴，还有满头的白发。” “啊？” “我发誓没说谎，对了，你不说还想不起来，我见到的那个鬼不是出现在你家窗外，而是在你家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