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序章：天下

    故事发生的世界，名叫天下。

    一千年前，在中原一座叫华山的地方，有一个人，获得了逆天的神力，甚至被认为超越了神，因而称为超神。他在整个天下召唤了全天下九个最有潜质的孩子来到华山，创造了九天宫，以维持天下的平衡和秩序。然而阴差阳错地却来了十个。于是他说：“谁原意放弃天下最强的神力，我给予他天下最大的权力。”只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十年后，这个孩子学成下山，开创了一个武林帮派，华山派。又过了十年他以华山起兵，最终一统中原，自称天下共主。他姓夏，又以华山起兵，因而国号华夏。

    到了二十四年前，华夏帝国夏辛即位。此人少有雄才，长有伟略，曾立席卷天下之志，常怀并吞八荒之心。自即位以来，纵横天下，分裂诸国，宰割河山，威震四海，于是强国纷纷请服，弱国纷纷入朝。六年之后，三境皆平，唯有北境诸国多有不臣。

    十六年前，华夏倾国之力，发兵百万，万里长驱，水陆并进，以永除边患。仅过了一年，北境东岸三大强国，沧浪不战而降，黑水兵败而亡，而雷国溃于溟海，国之精锐十没八九。在此败军之际，危难之秋，雷国有一人站了出来，欲挽大厦之既倾，挡狂潮之既至！他集结起整个北境所有力量，欲于曙光城与帝国大军展开决战。

    ……

    华夏历九百八十七年秋。地点，曙光城外北溟之海。天空乌云密布，吹着微风，飘着小雪。墨色的海面翻着小浪，雷王奥古一脚踏在一艘艨艟巨舸的船舷上，神情凝重地看着海天线。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远远看去有如一头巨熊。他手持一只千斤重的巨锤，那是雷王世代相传的兵器，也是雷国至高无上权力的象征。

    登基二十年来，这个男人从未像今天这样恐惧过。他害怕的不是战死，而是身后那座千年古城会毁于一旦，身后那个千年古国会从此覆灭，而千千万万的子民会沦为亡国之奴，甚至被屠戮殆尽！

    他环顾四周，数百艘大大小小的船只拥挤地堵住了不足十八里宽的港湾入口。可他知道，凭这些船只根本阻止不了华夏舰队。因为其中绝大部分只是临时改造的商船、渔船，真正的战舰还不到十艘。甚至连这几艘战舰，也在溟海之战中受到重创，战力不足原先的一半。

    他更担忧的是，原先训练有素的海员已剩不多，而这些临时凑拼起来的水手、渔民能否像支军队一样，听从调令坚守防线，而不至于一触即溃？

    就在此时，原先安静地落在他身旁的一只白色北鸥忽然一声惊叫，飞了起来。俄而，成百上千北鸥一起飞了起来，发出阵阵惶恐的叫声。水手、渔民们见况都疑惑地抬头张望。而海员们则捏紧了手中武器。

    随即一阵阵隆隆闷响传来，水手渔民们这才惊觉望向见海天线。只见整条白茫茫的海天线突然变暗了，犹如掀起了墨色的滚滚波涛。原先平静的海面霎时间变得躁动不安，鸟群四散，鱼群惊跳。

    “敌军来了！”有人率先惊了出来。

    这时大家看清了，那不是波涛，是由一艘艘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不可计数的战舰组成的庞大舰队！这些战舰，小的也如横卧的高楼，长达数十丈（注：小说取值，一丈为2又2/9米，一尺为2又2/9分米，至于原因以后详说）；大的好比海上的城镇，长达百余丈。而当中最为惊人的，便是正中那艘，甚至不能算做船的巨大浮岛！那座浮岛呈正六边形，直径有三百余丈。它有三层架构，每一层都有十数丈高。它的体积是如此庞大，以至于把这边所有舰船加一块还不到它的几分之一！

    那便是帝国舰队的旗舰：神木号。话说数年前，帝国舰队远征无尽瀚海时，于蓬莱仙山发现了一株周匝千丈的洪荒神木。巫族传说中，它便是日月栖息、三界门户之所在。帝国不惜毁此百万年造化，以建造出天下间最巨大的船只。

    雷国尽管民风彪悍，但绝大部分人初次上阵，见到这般场面，早吓得浑身抖索，四肢冰冷。便是见识过的战士，亦难免心生怯意，眼神模糊。甚至是雷王奥古，也在微微颤抖。那夜的熊熊火光历历在目，那夜的凄厉惨叫犹然在耳。

    只有一人，他的目光如炬，透着必死的觉悟。他便是奥古的大儿子，现年三十岁的王储托尔。他向奥古请求道：“父王！下令吧！”

    奥古微微摇头，用充满怜悯的目光看着儿子，说：“死亡终究会来，但当它越接近你时，你越要保持镇定。记住倘若父王死了，你要肩负起重造曙光之地荣耀的使命！今天，或许是为父，教你的最后一课！”

    然后奥古豁然转身，站在风雪正紧的船头。他看着一张又一张因恐惧而变得得陌生的脸，心里五味翻滚。他害怕，那夜的记忆始终是挥之不去的梦魇；他忐忑，毕竟敌我战力太过悬殊；他痛苦，毕竟无数子民必将葬身于此；他懊悔，毕竟一切源于自己拒绝臣服；但他也感到兴奋，或者是手中巨锤早已饥渴难耐，或许是沸腾的热血等待壮烈殉国的时间太久了！

    然后他用雄浑低旷的声音呐喊道：

    “船上的渔夫们、水手们、战士们，城里母亲们、孩子们、妻子们，整个曙光之地的农民们、牧民们、猎人们，在此时此刻，我在你们眼中，看到了和我一样的恐惧！我相信或许有一天，严冬会笼罩整片大陆！或许有一天，黑暗会淹没所有光明！

    但是！不是今天！

    今天，世上一定存在还一种温暖，值得你和我撒尽热血守护！世上一定还存在一种美丽，值得你和我燃尽生命照耀！我不能强求任何人与我一起共赴死亡，但你们会选择带着耻辱与遗憾蝇营狗苟地活一辈子，或者像流星一样划破苍穹，给你的亲人带来一线希望，给你的敌人带去一点惶恐！哪怕仅有一点点，一刹那！”

    他的声音如广韵洪钟，如惊天雷鸣，瞬间传遍了整艘战舰，整支舰队，整个国家。

    托尔率先喊了出来：“与君共死！”

    随即成百上千人喊了出来：“与君共死！”

    俄而整支舰队，整个城市，每个听到这番话的曙光之地子民齐声怒吼：“与君共死！”

    浩大的声响，震荡大海，直透天际！万千恐惧，刹那被扫尽。

    奥古毅然决然地回头，举起手中巨锤，指着那如末日狂涛滚滚袭来的舰队，发布决战命令：“全军听令，立即迎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