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节 黑暗地牢

    他用双手撑住地面，跪在地上。被切开的半侧身体，连肠子都流了出来，腥臭的鲜血与黄白的脂肪混杂，非常恶心。他吃力说：“哈哈哈，想不到……老夫纵横江湖二十几年，竟被一个小姑娘暗算了……”

    我没有靠前，反而在缓缓后退。我不能靠近他，他还有一招击杀我的能力。况且我不知道他的同伙是否会在附近。我想过拿起那把剑，可是以目前身体状况，有剑也没用，反而会拖累我的速度。因此，最明智的打算就是趁此机会，尽快离开。

    我越退越远，很快离开他十丈了。

    “你不杀我了吗？”他声嘶力竭地喊道，然后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并不回答他，反而加快了后退的脚步。

    “你不杀我了吗？”他再次大声喊道。

    我一看离开他已有二十丈远。我终于不用担心他的突袭了。我转过身去，拼命狂奔。

    “快来杀我！”

    “快杀了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了，我离他也越来越远了。我意识到暂时安全了，才放慢了脚步，大口大口地喘气。这时被求生本能压抑下去的疼觉，再次袭来。好疼，真的好疼，疼得我冷汗直冒。渐渐地，眼前景物都开始模糊了，我咬着牙，拖着身子向前走。

    “啊！jiejie！”是炎姬，模糊间我看到她背着满满一箩筐的柴草，站在远处。

    炎姬扔下柴草，匆匆跑了过来。她慌张地问：“jiejie，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三言两语，无法说清。于是我说：“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得赶紧回去。”

    炎姬蹲到我面前，说：“那我背你。”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忽然出现，我们毫无反应机会，他已捏住了我们的脖子。

    “你……”炎姬才说出一个字，已被那人打断：

    “不要出声！否则我现在就捏碎你们的脖子。”模糊间，我分辨不清那人面容，只能看见他瘦削的身影。炎姬想反抗，这时身后突然又闪出一人，砰的一声击晕了她。

    “炎姬……”话音未落，我也被击晕了。

    ……

    “把头套摘下，让我看看。”一人命令道。

    我的头套随即被摘下。迷糊间，我看到了瓦顶，听到雨声，闻到浓重的香烛味。周围非常昏暗，不知是因为入夜了，还是因为下着雨。有四个身影围着我，他们个个凶神恶煞形同鬼魅。

    方才发号施令的人问：“就是她？”

    是一把沧桑得沙哑的声音，估计他的年纪比那名中年男人还大。

    “对！要抓的就是她！”我听出是把我们擒住那个人，听声音应该正值壮年。

    “这怎么可能！以老二的武艺，不到元业的华山弟子，不可能能伤得了他！而且还伤得这么重！老四，老五，你们说说，她武功怎样？”我推断，他们口中的老二，便是被我重伤的男人。而问话的，则是他们的老大。

    “我一招就制服她们了，看不出来。”擒住我们的那人说。

    “大哥，可能是二哥见她长得标致，一时分了心，被突袭了吧。”一人不无讥讽地说。

    “三哥，你说话放尊重点！二哥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你还在说风凉话！你以为天下人都像你这般好色下流！你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不留兄弟情面！”原来方才说话那人是他们的老三，那么现在大声呵斥老三的必是老四了。

    “我说的是事实，怎么的了！他自称纵横江湖二十几年，其实二十年就在那不见天日的矿坑里度过！别说像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就算逮着个母猪，都恨不得干一番！我就他妈不信，单独落在你二哥手中，他会没有想法！”老三反驳道。

    “你丫的就一jian杀犯出身！你怎能明白当官出身的二哥的想法！大哥，我就一直不明白，怎么能和这种变态结拜！”老四愤怒地说。

    “够了！”他们老大喝止道。

    全场一时默然，只听得滴里搭拉的雨声。过了好一会儿，他们老大继续说：“老五，你用最粗的铁链给我把她们捆结实了，扔到地牢里去！佛罗里昂大人亲自交待的任务，绝对不能再出岔子了！咱们兄弟几个，这辈子还能不能翻身，就看这桩买卖了！”

    “是！”他们老五应诺道。

    他们把我和炎姬扔到地牢里，用拇指粗的铁链把我们栲栳起来。他们把门关上后，地牢一片漆黑，只留了一条很细的通风道。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夹杂着雷鸣狂风。这些声音在潮湿昏暗的地牢中反复回荡，震得我本就迷糊的神志更加迷糊了。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我慢慢地适应了这环境。

    “大哥，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是他们的老四，“若华山发现她们不见了，怕很快会摸到这里。”

    “四哥你多虑了，佛罗里昂大人何等精明。他是故意选这暴雨天才动手的。”是老五。

    “你是说：华山会以为，她们仅是被困在某地躲雨？”老四说，“可这，等的时间也太长了吧！说好酉时到，现在都快戌时了！别说华山那些师父，就是来个高级弟子，我们也招架不住啊！”

    “切，不愧是小偷出身，这猫还没来，老鼠已吓得要尿裤子了！我们怎么就结拜了你这个没胆匪类！”他们老三讥讽道，“要我说，她们要来了正好！听说她们全都长得跟花朵似的，我这存了这十几年的肥料，正好给她们浇浇！”我心里想：这人好恶心。

    “等她们来了，只怕你胯下那几寸，浇出的不是精水，而是血水！”他们老四反唇相讥。

    “都不要吵了！”他们老大发话了。能当上老大的人，威严果然不同。他每次发话，其他人都只能立即闭嘴，静静等待他的指示。

    “老四，你轻功好，等待会儿雨小点，你背老二先回县城。一来，老二的情况不能耽搁了；二来，你打听打听出了什么状况，这怎么迟迟还不到！”他们老大说。

    “是！”老四领命道。

    又过了好一会儿，雨声渐渐小了。我听到他们搬动东西的声音，又听到有人离开了这里。我估摸着，是他们老四背着老二离开了。

    “jiejie……”炎姬这时也醒了。

    我怕他们发现，压低声音回应道：“我在。”

    “这里是……哪里？好黑，完全看不见啊。”炎姬显得有点害怕。

    我也不知怎么回答，思索了好一会儿，只好说：“我们，被他们抓到地牢了。”

    “他们？他们究竟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们！”炎姬说到后面有点激动。

    “嘘！”我赶紧示意要低声。我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但他们好厉害，我们不是他们对手！而且——我们都被铁链捆住了！”

    估计炎姬这时才发现被铁链捆住了，我听到叮呤当啷的声音，估计炎姬试图挣扎！我生怕会惊动他们，紧张地说：“炎姬，听着，不要动！”

    炎姬这才安静下来。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她低声问我：“jiejie，现在该怎么办？”

    我说：“只能等别人来救我们了。”

    “他们能找到这里吗？”炎姬担忧地问。

    我安慰道：“这里离西华峰应该不远，若是慕青师姐她们发现我们没回来，肯定要找过来的。”事实上，我知道，这基本不可能。这暴雨天，要想在诺大的西华峰找个人谈何容易？再说即便侥幸有人能摸到这里，但若不是慕青，都只会羊入虎口。从他们对话可知，这些人全是恶行累累的亡命之徒，什么卑鄙手段都使得出来。就算打得过他们，也未必防得住他们。最关键的，是我们在他们手里。

    “对了jiejie，你的伤怎样了。”炎姬关切地问道。

    说到伤，不知怎的，已比之前好了许多，尤其是骨裂之处只是痒，已感觉不到疼了。但浑身依然缺乏力气。于是我说道：“meimei放心，我没事。”

    “jiejie，你把手给我。”炎姬忽然说。

    我疑惑地问：“meimei想怎样？”

    “不要问了，jiejie把手给我。”炎姬说得很坚决。虽不知炎姬是何意，但我还是照做了。由于浑身都缠满了铁链，我们也只能动动手掌和手指。尽管我们离得很近，但在黑暗中我们瞎摸了好一会儿，我们的手指才碰上。

    刚碰到，便感到一股舒服的热流涌过来。我惊讶地说：“炎姬……这是……”

    “抓住我的手！”炎姬喊道。话音刚落，炎姬抓了我的手，我也抓住了她。我分明感觉到一股热流传递过来，它从我的手掌，传到我的手臂，进入我的心脏，沉入我的丹田，很快通过经络，流转全身。

    我惊讶地极了，因为我和炎姬的身体都在发出微末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