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话 面包树。
等我回到家中洗完澡上床休息的时候，碗碗被我吵醒了。 “唔喏，怎么那么晚啊。。”碗碗迷迷蒙蒙地问我。 抱着她，我说：“隔壁那两个小子一直在讲故事，所以。。不小心就聊到了这个钟点。” “什么故事那么好玩啊？我也要听。。”碗碗两只手抱住我，头在我怀里蹭了蹭。 我呵的一声笑，觉得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太多的好，于是小声地告诉她：“我们聊小时候掉进粪坑的事呢。” “噫。”碗碗用头顶了一下我的胸口，嫌弃地说，“你们都掉进过粪坑？恶不恶心啊你们。。” “当然，我还在里面学会了游泳呢。。”我真是恬不知耻地说。 估计那画面太美，碗碗想到都开始倒胃口，她一把推开我:“王小贝！我现在很嫌弃你，你你你。。你给我去睡沙发。我不要和你睡！哼！”接着卷着被单一个人侧过身子就再也不要理我了。 “好诶！”我假装非常地轻松惬意，然后伸了一个懒腰，“可以去睡沙发咯！没人粘着我啊，在沙发上怎么滚都行呢，太开心了！”说完，我作势起身要走。 碗碗立马把身子侧转过我这边，楞楞地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说，你看我干嘛？ 这货用被子盖着半张脸，然后伸出右手拍了拍她右手边的半个床位，说:“我怕半夜做噩梦。你。。你还是睡这里吧。。” “哦。”我内心一个傻笑，然而表面平静，耸耸肩表示无所谓，“那就睡这里好了。。” 等我重新躺下之后，碗碗给我盖上被单，说:“记住喔，沙发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叫你睡哪儿就睡哪儿，知道吗？” “呃。”我表示极端无语。沙发明明是我的好吧？还有，我怎么有种玩具熊的带入感。。你的。。然后把我放哪就放哪。。 “睡吧。”碗碗又一把把我抱住，粘着我最后说了“晚安”两个字之后，就神一般地速度睡着了。。 我，的，天。 真的是个人才啊。太特么强大了。 把灯一关，我也只好闭眼睛睡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那个奇怪相拥入睡的姿势相当棒。「像催眠。」 早晨闹钟一响，我赶紧按停。把碗碗的手在我身上松开，我就开始起身洗漱。 为了不把她弄醒，我出门前都是小心翼翼的。 下楼开了丘总给我的那台雪佛兰就去上班了。 果然是拿人手短，在车上的时候，我竟一瞬间有种想为丘总一辈子卖命的冲动。真的是毫无追求的人生啊，我开始自嘲。 面包与爱情，真能同时兼得、蒸蒸而上？真能那样的话，我王小贝也算是好命吧！ 如此想来，也是很搞笑的——机会于人，你说它平等，真的吗？如果是，零显明为什么也会同样说出那句“如果转眼就有别的事情可做，就不会做这个”的话呢？又为什么有人拼了一辈子还在吃土，真的是方法不对，没有努力，目光短浅或者好高骛远了吗？——理论上，它充满道理，事实上，鬼才知道是不是人各有命。 胡乱想着，没想到去到公司以后，好事真的降临了。 当然，在发生这件好事之前，我必须先从一件不太好的事说起。 事情就是，周欣要离开公司了。 而离开公司的意思是，她要去别的地方高就了——再也不会留在南山，不会留在这个公司里面。 “周欣，为什么那么突然？”我惊讶极了。 周欣一边收拾着她办公室里面的东西，回头一个微笑对我说：“其实我已经决定了很久很久的了。我要很远的地方，再也不想要在这里了。” “很远的地方？”我表示一脸迷惑，“那是什么地方？而又。。为什么呢？” “或许吧，那么多年了，丘仲平对我也失去了最大的兴趣，所以我这一次。。呵呵，才和他达成和平的最后共识。。”周欣把话点到即止，并没有很正面地回答我的问题，我想，她也是不想我知道得太多吧。看着她把桌面上的那盆白玉兰拿起又放下，对我说，“这盆白玉兰，就送给你吧，你帮我养它。” 看着那盆花，我心其实有点塞。虽然有点明白她前半番话说的意思——意思是她可以解脱了，不用再受制于丘总的感情绑架，她有机会离开这个地方，去追求自己的另一个人生——可是，我真的有点不舍她的离开，说不清是为什么，感觉我身边的朋友是越来越少了，再走她一个，我好不习惯啊。。 “呵呵，你也太看得起了我，我养植物从来会养死的嘛。”我愣是从嘴里挤出那么一句。 “那你拿回家给碗碗养啊。她不是养了很多植物吗？你养不活，叫她帮我养啦。就当，留个纪念。”周欣这样说。 看着她淡然而笑，我也开始觉得她看起来整个心情轻松了很多那种——离开丘仲平真的是好啊——如果她这一次真的能彻底离开丘仲平的话。。 “嗯，好。”我点点头，无奈地看着那盆花，“以前我还真没有认真看过这盆东西长得还挺好的。呵呵呵。” “嘁。”周欣给我一个嫌弃，“你不关心我的事情，可多了。” 我尴尬一笑。 “说起来，我走了之后，就没有人撩你了，你就可轻松多了嘛，是吧？”周欣真不忘抓紧时间最后撩我，“我的乖乖诶，没把你吃到，说真的，还的确有点可惜，哈哈！哦，不对，是你走宝了！” “呃。”我垂头表示对她如此坦白直接的表达感到诚惶诚恐诚害羞，“周欣你就不要再开玩笑了，碗碗听到你这么说保证把你打死。呼呼！” 周欣仰头大笑。 我抬头说：“倒是那句，我想问你，我们是有可能再也不见了吧。那么，记得保重呢，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给我来一个电话，我们依然还是好朋友对不对？” “讲呢D。。当然有机会就会联系。至于见不见面。。有心就能见面嘛。搞不好哪天你会有心情来约我呢，是吧？哈哈哈！”周欣真是笑得飘摇又飘摇的。 我差点没被她的话呛得喷血。既然是玩笑，我当然能承受。只不过，想起这很可能是最后的告别对话，也是蛮滋味纷杂的。 “你该不会现在就走吧？”我问她。 “不然呢？”周欣把行李箱的手把一拉，潇潇洒洒地说，“不然。。你还想和我打个分手炮？唔。。那样的话，我不介意留多几个小时喔～呵呵呵！” 我的妈啊，这污的，没谁了，污神我就服周欣。差点我就信了。 “算了算了。你还是走吧。。”我扶额表示伤神，“要不我送你去楼下吧。” 周欣有车，大概是自己开车走吧。我想，送她去楼下也应该是可以的了。 “不用了啦！”周欣撩了撩自己的长发，给了我最后的妖娆风情一幕，说，“你就留在公司等丘仲平吧，待会儿他就到了。唔，恭喜你，你晋升了，以后，你就坐我的这个位置。” “哈？”事情来得太突然，我感到一阵懵逼。 周欣却再也没说什么，嘴角勾起一挂意味深长的微笑，接着就走出了门口。回头跟我说了一声再见，就这样走了。 听着她高跟鞋咯噔咯噔渐行渐远的声音，我竟然，没有想追上去再说点什么的冲动。 就这样，听着她走了。 而不是，看着她，走。 其实我心里多么明白，周欣为我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就连临行的最后一刻，也是她在丘总面前死力把我推上去做这个副总经理的吧。 至少我应该追上去，说一句谢谢的不是？可我，就这样呆站了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果然，人世间从来不缺千里马，缺的只会是伯乐。成为千里马与伯乐，也不过是一秒钟的事情，而之前的一切努力，才是最感人的。 周欣给了我一棵面包树，要知道，面包树就只有那么一棵，而她，却只选择了赠之予我。 我真是好命。难道不是吗？ 注：【讲呢D】，广东话，讲这些。大概意思是要不要那么客气讲这些、太见外、太搞笑之类。 2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