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探听风声

    但这些天的风头还是很压人的。就连这事儿的始作俑者-----大喇叭也好像忘了这是自己造的谣言，她好像也相信了别人的议论。没准这老李头真的知道点啥，不行，我得去探听探听。

    李老汉现在已经不再郁闷和沮丧了，也不再抓狂了，他坦然了。他不再辩解，也不再沉默，不在闪烁其词了，他想明白了，在这个时候，人们希望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当你给出的答复和他们的意愿相背时，尽管是正确的答案，他们也不愿意接受，在他们心中有一种天然的排斥。因此自己没有必要拧着做，顺应他们，让他们高兴，何必得罪他们呢，这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问心无愧，告诉他们真话他们也不信，反而不美。既然不想听真话，那么就只有让他们自己自欺欺人了。“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这句话暂时是不适用的了。既然他们愿意听假话，需要假话来麻痹自己，那么自己还坚持什么？想到这儿，他心里就豁亮了，坦然了。谁再来他准备挑他们爱听的说，顺着他们的路子唠。

    第一个来的恰恰是这场风波的制造者——大喇叭。这也算是因果轮回，也是个莫大的讽刺！

    大喇叭一大早就像企鹅一样来扭动着肥胖的身子来到李老汉家。大喇叭其实原先并不这么的胖，当姑娘时她的身材也很好，体重一直是不到一百一十斤。但自从生了孩子，打坐月子时就猛补营养，体重急剧增加。过了月子期后也曾想控制一下体重，恢复曾经的婀娜体态，但是她嘴馋，管不住嘴，因此减肥成了泡影。后来她也想开了，适应了肥胖，反正也嫁完人了，胖就胖呗。大喇叭就是这样的人，不仅在吃的方面管不住自己，在说话唠嗑时也管不住自己的嘴。

    “李叔、李婶，这么早忙啥呢！”刚走到门口他就扯开了嗓子。

    “啊，艾丽来啦！这么闲着呢！”李老汉的老伴儿说。

    “啊，那啥，李婶，这不都挺长时间没来看你们了吗，挺想地，哈。闲走走，咋的，婶，我听说，你这些天牙疼上了？”

    “哎，可不是吗？进屋坐！”

    “李婶，你这是上火了，哈。哎，也是，搁谁也得上火。你还不到吧，咱村这帮老娘们，那一天竟扯老婆舌，一点正经事不干，哈。王老三也像个娘们似的，东家长西家短的，没有他不知道的。”

    “我没上火，有啥可上火的。岁数大了，病也都找上来了！”

    “你们老两口多好这一天，没啥cao心事儿，多好。消停过日子，但是，有时也不行啊，‘树欲静风不止’啊！你说你们老两口碍谁事儿啦，外面这两天说啥的都有，没一句中听的。不过那都是王老三那样人瞎扯的，也没几个人信他，我就不信他那些话。我们家那口子更不信，你说谁能信那些鬼话，哈。……”

    “爱说啥说啥吧，嘴长在人家身上，咱也管不了。”

    “想开点，不听就是了，不过那话也太难听。我怕你上火，不多说了。你也别听他们的，就当那是放屁，哈。还有说你们自私、坏的，这话也说得出口，那良心真是被狗叼去了。我回家跟长富学，长富都气坏了。跟我说‘你当时咋不骂他们几句’。你说，李婶，我是真想骂他们。但是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撕破脸不好。我强压着火气，说了几句公道话，你猜怎么着，哈，都冲我来了。把我气得，他们人多，我讲不过他们，我转身就走了，太气人了！”

    “艾丽啊，别说这些闲事了，你有别的事吗？”李老汉一向不爱听大喇叭的话，有意要把话题岔开。

    “啊，李叔，我差点把正事忘了。那啥，我寻思你老人家见多识广的，我就是想问问动迁的事儿。这不大伙都挺关心的，这些天唠的也都是这事，怎么说的都有，我寻思我问明白了，不也可以告诉他们么。他们再瞎说你们的不好听的，我不也有话顶他们了吗！没别的意思，就这么点事！”

    “啊，这点事啊，想知道啥？”

    “就想问问，啥时候能动，动迁时家家弄得那些给不给钱？就这么点儿事儿。”

    “动迁还得等一阵子。”

    “一阵子是多长时间啊？”

    “这个吗还真不好说，快的话一年半载，慢的话三年五年也是它。”

    “奥，李叔那你说竞啥给钱呀！”

    “啥都能给点儿，不能让老百姓赔啊。赔了老百姓也不能签字啊，你说是不。但也有可能不给，要不人家事先统计还有啥用，你说是不，你看我就啥也没整。”

    “也是哈，李叔，你说得对。不给够数咱们就都不签字，俗话说得好‘人心齐，泰山移’，‘法不责众’，大伙心齐，他就没招，哈。对，李叔，要说‘姜还是老的辣’，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街上他们都瞎吵吵能耐，尤其王老三屁嗑贼多，一句有用的没有。要不俺家长富就说李叔是‘真人不露相’呢。对，我明白了。那哈，李叔、李婶，我也不打扰了，他们再瞎说，看我怎么对付他们。那，那我走啦！”

    “急啥，再坐会吧！”

    老伴客气地让了让。但大喇叭抬起屁股已走出屋门，老两口送了出去。

    “哎呀，别送了，我也不是外人，这几天忙，要不我早来看我婶了。哎呀，这园子菜，真新鲜，太馋人了！”

    “缺菜就拿点儿！”

    “李婶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喇叭说完跨进栅栏，别看她的身躯较肥胖，腿脚倒不笨。很快她就摘了一堆菜，用衣襟兜着走了，她也毫不介意那臃肿的肚皮露出来。

    “你咋变了呢，老头子，脑袋瓜子也转弯儿啦！”

    李老汉无奈地叹口气。

    “她这种人，少搭理她些，没准事都是她干的，王老三没那么傻！”李老汉倒真猜对了，李老汉不相信王老三会看不透这么浅显的问题，会造这个谣。王老三那钱都是自己借给他的呢，王老三再怎们不讲究，再怎么是小人，也不会立即过河拆桥，翻脸反咬自己一口的。

    大喇叭从李老汉这不仅带走了新鲜的青菜，也得到了她期望的消息，她立即回家告诉了杜长富。杜长富毕竟见多识广，他比大喇叭有心眼。他倒有点怀疑了。

    “不对呀，老李头不是这个个性呀，这也不符合他的风格啊。老秦头，大个子和他什么关系，他都没说，会告诉你，不对，这里面有事，值得推敲。不对，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有啥不对的，他亲口对我说的。”

    “你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那老李头平时什么样你不清楚？他跟咱们那都是表面客气，心里戒备着呢，你不觉得反常？”

    “倒也是有点，哈，他不能对咱说实话，他要说实话了，那就不正常了。嗯，是，还是你想得周到。”

    大喇叭两口子看来对自己在村中的人品也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