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弃婴隧道（2）

    吃饭完后，我计划是先找个酒店休息休息，等养足了精神，明天再去龙基隧道查查，但命格却是跟我说既然要和鬼秽打交道，自然是得深夜去，还说什么白天去多没诚意。他这一说可是击中了我的软肋，我之所以提出休息就是为了避免晚上被吓个半死这种情况，我摇了摇头，结果命格打量了我两眼，二话不说，径直拦了辆的士，嘴上义正言辞说着要为我着想着想。

    我无奈坐上了车，的士大概开了半个小时后带着我们来到一处荒郊野岭，的士师傅cao着一口浓重的乡音，我们听了很久才搞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往前笔直走二十分钟就是龙基隧道……车费三十六……两位小哥，你们不是打算去隧道里吧？”

    “不会的事。”

    “你俩可不要随便靠近这晦气的隧道啊，虽然说这隧道废弃很久了，但我可常听人说里面还是有不少脏东西。”的士司机再三叮嘱。

    我应和着付完钱走到车外，那的士就像见了鬼似的飞驰而去，望着两边阴森的草丛，暗风时不时地从背后袭过，回想起火车上平头男说的那些诡谈，我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啪。

    两束白光亮起，命格递给我一支手电筒，说：“现在的人就是喜欢瞎扯谈，放心，这儿没什么脏东西，走吧。”

    我点了点头，跟上他的脚步。说实话，在这种脚踏黄土头顶天的大环境里，即使周围的景象有些骇人，但我还是放松不少，比起废弃大楼那种恐怖得快要令人窒息的半封闭空间，这可以说是天堂了。

    “驱魔十万，你有没有法阵啥的东西？”

    “干嘛？”

    “先给我护下身……”

    “没有。”

    “……”

    走了近二十分钟，我们才见到龙基隧道的入口主洞。第一眼望去，若不是隧道外四个硕大的汉字提醒了我，我真是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魔窟鬼洞。

    前方，破旧腐朽的长条木板横挡在隧道入口，几根禁止通行的标志牌东倒西歪，隧道旁边的休息亭崩废成墟，厚重结灰的蜘蛛网笼罩在它的蓝色棚顶。“欢迎来到龙山县”字样的横牌碎成几块，散落在道路中间，似乎在告诫人们什么坏消息。洞两侧长着一些歪斜扭曲的树干，让人看起来十分不舒服，而隧道之中，则是望不到尽头令人绝望的黑暗与阴森。一阵寒风从隧道内刮来，风像刀片般割疼了我的耳朵，我下意识举起手电筒往隧道里照去，可黑暗片刻便把光一吞而没。

    命格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之前我打听过，这附近没有什么人家，所以线索就只能是在隧道里面了。”

    我咽了口惊痰，甩手擦掉额头边流下的冷汗，然后试图调整慌乱不定的心态，与此同时，命格走到了隧道入口，他用脚猛地踢开一处旧拦木，然后俯身从空隙中钻了进去。隧道内，他关掉手电筒，瞬间消失在黑暗中。我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我认为他一定有他的想法，大概十分钟后，命格打开手电筒，然后从隧道里走了出来。只见他闭着眼睛，身子面向隧道外，前脚跟接后脚踵一步一步规律的走着，嘴里念念有词，不知走了多少步，他突然停下，接着从书包内掏出一把黑色匕首和一个类似于漏斗似的骨具，把“漏斗”的小口部分对准隧道中心，大口朝外，黑色匕首则是竖躺在漏斗之前，接着他咬破嘴唇，鲜血从“漏斗”一直滴到剑尖。

    我带着满脑子疑惑，问：“驱魔十万，你这是在做什么？”

    “祖辈传下来的老法子，虽说不是很管用，但至少能撑会。”

    命格掏出式盘，用食指在剑尖上抹了点血，涂到式盘上，然后从裤袋里扯出一张黄符，猛地拍在我的后颈处，似乎觉得大功告成，他重重地舒了口气说：“另外，我刚去里面探了会，发现情况比我预想的复杂太多。你脚边的这个叫引风角，属于我们兵阴阳家的七宝之一，顾名思义就是引风之用，隧道内死婴怨气太重，我担心常年的怨气积成尸瘴，所以需要从外引些明风进隧道来保证我们不会被卷入尸瘴内；引风角前面摆的是杀戮剑，别看这把剑又旧又钝，听老辈们说它可沾染过上百人的血rou，因为鬼秽是由人死后的怨冤之气聚成，虽为鬼秽可依然保存前世记忆，所以它们对死亡依旧有很大的恐惧，我把杀戮剑摆在引风角之前，通过鲜血做牵引，目的就是为了能在隧道内作出一道杀风，只要我们走在杀风之内，那些怨婴鬼秽就会因惧怕而不敢靠近。”

    虽然我听得有些糊里糊涂，但却十分明白这隧道内的东西必定很难对付，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命格有如此严肃的表情。

    命格托着式盘，一本正经地告诫我道：“我在你脖子后面贴了张命符，对你的身体会有一些副作用，但别撕下来，危险时刻它能保你一命。接下来，跟在我后面，千万千万别乱跑，要不然你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提起十二分警惕，望向漆黑死寂的隧道之内。我的耳边，仿佛有无数血腐死婴正在尖嚎哀啼。

    越过横栏，仅是在隧道口子上我就已经感觉浑身瘆的慌，命格进洞前再三提醒我，说不管如何都别乱跑，我点了点头，老老实实跟在他后面。

    他托着式盘小心翼翼地走在前头，每走一会都要停下来重新调整方向，他告诉我这样做是为了不脱离风的保护范围。

    渐渐地，我再回头已经是看不到外面的光，隧道内也变得越来越阴森。暗水声滴答作响，配合沉重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猛力撞击着我的心脏。越到深处，隧道壁上开始有莫名的黑影缓慢爬动，阴风怖啸，我整个心都被提到嗓子眼上。

    突然，不知是不是幻听，我清晰感觉自己耳边有婴儿在叫嚎，或哭或笑。一阵刺麻感从我的头皮直滑到脚尖，悲惨的哭声与慑人的笑声此起彼伏，我的耳膜阵阵做痛，贴着手电的掌心更是流出冷汗来。

    “童乾，跟紧我啊。”

    命格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但当我抬起头向前看去，眼前，却是空无一人。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失语道：“驱、驱魔十……”

    话还挂在唇边没说出去，猛然，一只冰冷的细手扒在我的左脸上。我停在原地，双脚剧烈颤抖，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眼珠子缓缓转向左边，只看见一只异常浮肿的紫色细手慢慢地爬向我的嘴鼻。

    “啊！”

    我吓得狠狠用手拍掉脸上贴着的恶心尸手，同时，某物从我的肩膀上径直摔落在地，没过多久，极为慑人的干嚎声从我的脚下传出，那是似同于声音极度嘶哑之人的扯嗓低哭。

    背脊瞬间发寒，我缓慢地低下头，借着手电筒的照映，地上，一坨鲜血淋淋的腐烂rou球正缓慢扭动身躯。

    看到这一幕，我被吓得手足无措，竟是呆滞在原地，我的眼皮就像被人硬生撕掉一般，又疼又辣，眼前，那坨腐rou正慢慢浮肿胀大，一颗沾满黄色粘液的婴儿头颅从腐rou中凸出，头颅缓慢转动，最后竟是硬生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头颅之上，那是一张被硬生撕扯下面皮的血红婴儿脸，褐红色的眼珠子似同青蛙眼般向外鼓胀突出，嘴角恐怖外裂，从下巴一直开到脸侧，随着它每声低嚎，整张脸就像被尖刀子上下划开一般，鲜血从口里面疯狂涌出。

    恐怖的场景快要让我窒息，瞳孔更是像被人用尖锐钢针扎了进去，我想离开，可双腿却瘫痪不动。

    血婴一点一点地向我爬来，鲜血与腐rou拖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