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切都像是梦
“告辞?现在天这么晚了,你们还能到哪里去?刚才你们进来的路上,没发生什么古怪吗?”张老伯微笑地看着我和苏振辉,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和苏振辉面面相觑,心道,不错,现在都差不多晚上十一点了,我们能上哪里去?难道还想冒险出去杨梅镇找旅馆?想想刚才进来时的遭遇就不寒而栗。, 于是将进来时候遇到的惊险一五一十地简略陈述了一遍,末了,心有余悸道:“老伯,你说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因为‘阴阳通宝’?” “当然,人鬼殊途,常人哪有这么多机会能见到鬼?”郑老伯点点头说,“我听得有点糊涂了,刚才你们说送你们进来的那个三轮摩的司机就住在我们对面村,他叫什么?” “佘伯,他自己说的,郑老伯,有什么问题吗?”我和苏振辉对望了一眼道。 “佘伯?我们村里没这个姓的人啊!”郑清疑惑插口道,“你们是不是听错了?” “不可能,这是他亲口说的。”我和苏振辉几乎一口同声答道。 郑老伯呷了一口茶,缓缓道:“我们古铜村一百五十户人家只有姓郑和姓林两个姓,根本就没有姓佘的,你们是在哪里遇见他的?” “就在进白泥村途中的一间土地庙的路上,他坐三轮摩托车一路将我们送到了你们家的家门口门前。” “一直送到我们家门口?距离门口多远?” “十米左右。”我肯定答道。 “实话告诉你们吧,刚才我们家的电视没有开,很安静,老朽我就在三楼的卧室的藤椅上坐着,窗门都没有关,根本就没有听到你们说的摩托车的声音。”郑老伯神情严肃地说道。 “没听见摩托车声?那灯光呢?”我和苏振辉感觉到了事情有点不妙,难道那中年大叔佘伯也是??…… “没有!”这次回答的是郑清,她的语气很肯定,“我当时在二楼的阳台晾衣服,如果有摩托车灯光,我肯定能看见。你们来敲门的时候毫无预兆,如果不是你们现在说起,我以为你们是自己走路过来的呢。” 我和苏振辉完全呆住了,感觉脊梁骨冷飕飕的,寒气从衣背一直往脚底下渗……如果连送我们进村的中年大叔也有问题的话,那就是意味着从我们进古铜村开始,这一路上我们没有遇上一个真正的人……难道是“阴阳通宝”带着我们一直在鬼域中穿行? “你们真的是在土地庙路边遇到他的?”郑老伯脸上有点疑惑。 “对,千真万确!”我和苏振辉几乎异口同声回答。 郑老伯沉吟了一会儿,有点喃喃自语:“土地庙?佘伯?……你们一路上没发现他有什么和常人不同?” “绝对没有!要不是他,我们今晚就进不了古铜村,也见不到老伯您了!”我坚定地说道。 半晌,郑老伯好像想明白了什么,脸上渐渐露出微笑:“不管怎么说,他对你们应该都没有恶意,说不定你们在土地庙里求神真的显灵了,你们知道我们这里的乡下人都管土地公公叫什么吗?” “叫什么?”我和苏振辉对视了一眼问。 “社伯公,‘佘’和‘社’谐音。”郑老伯微笑说。 苏振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明白了,您是说佘伯就是土地公公?” “我也只是猜测,要不,他如果是鬼,又怎么可能送你们来这里?”郑老伯的话让我们悬着的心又落了下来,“依我看,他不是土地公公就是山神,你们有福了,能得到神灵护佑。” 我和苏振辉心里感到了一丝安慰,却还是乐观不起来。 “郑伯伯,你说这世上真的有神?” 郑老伯笑了:“这个我怎么知道?老朽也没遇见过,都是猜的;好了,你们就不要想太多了,不管怎么说,你们远来是客,天黑没有车,路上又难走,今晚你们就在寒舍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也不迟,你们都没有吃饭吧?小清,去给两位客人弄点吃的。” 郑清应了一声,扫视了我们一眼出去了。 我和苏振辉一琢磨,心想也对,既来之,则安之,反正现在打死我们也不敢出去了,天这么晚了,不在郑家借宿,又能到哪里去?于是,我们就顺水推舟,答应了郑老伯在他们家的碉楼上住了下来。 吃完饭,随便洗了个澡,郑清把我和苏振辉安排在四楼一间客房里。客房里只有一张大床,我和苏振辉累了一天,头一沾着枕头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觉。 脑袋浑浑懵懵的,记忆的闸门好沉好沉,意识像坠入了漆黑无底的永夜里,什么也泛不起来,包括噩梦…… 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阵嗡嗡的声音吵醒,耀眼的阳光几乎照射得我眼都睁不开,勉强眯开一线眼缝,四五只蜜蜂围着我的耳朵和额头乱飞,脑袋四周竖立着几丛芒草,鼻子还闻到一股垃圾的恶臭。 这他妈的到底是哪里?我晃晃脑袋,再闭上眼睛愣了好几秒,昨夜的记忆终于像回飞棒一样重回空白的脑海。再睁眼,不错,头顶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直照我的全身。可是,我本来不是应该在郑老伯家的碉楼里的吗? 我吃了一惊,猛地爬起身。我的四周竟然全是一片楼房的废墟,满地都是断垣残壁堆积起的砖块瓦片,昨天晚上舒服的大床、气派的碉楼全他妈的不见了。 “啪”的一声,一只黑色的木盒子从我身上滑落草丛中。我吃了一惊,“阴阳通宝”和阴司地图居然还在!将盒子拾起打开,里面的东西一件也没有少,阴阳通宝静静地摆放在盒子中央。
郑老伯居然没有拿走本来应该属于他的东西,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他还想把这继续留给我?我不敢多看,连忙将木盒子合起攥在手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振辉就在我身旁不远处,直直地横躺在一堆碎石上呼呼大睡,丛生的杂草将他的半个身子遮住,活像一具陈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昨天晚上一切都是一场噩梦?我有点哭笑不得,感觉就像谁跟我开了一个恶作剧的玩笑一样无可奈何。 我推醒苏振辉,他从碎石草丛中爬起身,揉揉惺忪的眼睛,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这是哪里?昨晚我们不是睡在郑老伯家里的吗?”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苦笑,“这真他妈的就像做了一场梦。” 我们站起来在废墟上转悠了几圈,最后得出结论:这废墟就是昨晚郑老伯家的碉楼。因为废墟上的断垣残壁上还保留着不少碉楼的古典窗花和熏黑的欧式白墙,连砖块和碎掉的瓷砖都散发着古典的味道。 碉楼应该被焚毁了一段时间了,连废墟上的杂草都有几尺高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昨晚上我们怎么可能进了一座气派的古典西洋碉楼,还在里面呼呼大睡了呢? 这只能有一个解释,昨晚邀请我们留宿的郑老伯父女也都不是人。 这个结论让我和苏振辉很沮丧,本来我们以为进了郑清的家,就已经是梦魇的终结,却没想到我们最终还是与鬼为伍在一栋鬼屋里睡了一夜,尽管他们对我和苏振辉并没有什么恶意。 除了变成废墟的雕楼,古铜村的环境和我们昨天晚上见到的差不多,盆地开阔的地形容纳下一大片村落,少说也有一两百户人家,这和昨天晚上郑老伯告诉我们的数字相当。 我和苏振辉决定探明情况再说,于是跨出废墟,向最近的农村瓦屋走去。刚步出十来米,迎面的乡村小径上走来了一位挑着大粪的农妇四十岁左右,皮肤黝黑。 “阿姨,这里是古铜村吗?” “是啊是啊,这里就是古铜村,你们找谁啊?”农妇见我们不是本地人,停下来热情地回答。 “阿姨,这里就是郑家故居吧,什么时候烧掉了?”我指着身后的雕楼废墟问道。 “你们问这个啊,哎呀,什么时候烧毁的我记不清了,大概是是半年前晚上的一场火灾吧,他们姓郑一家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农妇的回答有点冷淡,显然平时跟郑家相处并不怎么融洽。